郑贤勇接过蒋培元递去的手机，走向了一旁。
到了他这种层次的主儿，很清楚这是蒋培元打出的最后王牌。
然而在通话过程中，他的脸色却是一沉再沉。
到最后，就差没滴出水来。
几分钟后。
静谧的省厅一号办公室中。
他转过身把手机朝蒋培元递了回去。
眼中，有愤慨，但更多则是无可奈何的隐忍！
与对方的通话，他前前后后都没说几句话。
概因电话那头的话语声由始至终都对他形成了一种极致压制！
面对着那股压制，他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纵然郑家名满西南。
纵然他肩上扛着两颗麦穗。
但相较起电话那头的四九城傅家。
无疑，是远远不够看的！
“蒋书记，真的好手段啊！”
郑贤勇无比苦涩道。
面对亲外甥被废成生不如死的境地，他这个当舅舅的，却是一点都无能为力，哪怕是西南军区郑家这面旗帜都使不上力，这种感觉-在苦涩背后更多的则是耻辱。
“郑参谋，不是我好手段！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从严处置，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但我，包括春华厅长都一样，没有选择啊！咱们这个圈子的规则，你们比我更清楚！所以，如果换了是你在我这个位置，你能怎么办？你又会怎么做？”
在郑贤勇的苦涩咬牙下，蒋培元深沉地哀叹一声。
他理解郑贤勇，理解林家康。
毕竟他也为人父，也为人舅。
只是在规则之下，他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随着事态走向尾声，他之前那咄咄逼人的强势也软了下来，更甚是掠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语态来。
“郑参谋，林董，培元书记说得没错，并非我们不想给你们一个交代！我们也希望彼此之间能一直和和睦睦，只是事态压人啊！郑参谋，我不知道刚才老领导有没有跟你说，二十年前与云飞扬大师分庭抗礼并称为武道双骄的李青玄离岛了！就在之前，他出武道生死令，腊月十五，金陵武道大会直奔那位而去！”
踌躇之余，赵春华也缓缓地把这一则暂时还未扩散的武道之闻道了出去。
因为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即便郑贤勇等人现在还未得知，但也会用不了多久的。
现在经由自己口中说出，无疑也能稍稍缓解一些彼此眼下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
“什么！！！”
郑贤勇闻言猛地一瞪眼。
就连林家康的反应也都一样。
“所以你们能理解了没？这不仅仅是四九城那边的压力，还有武道界的盯着！你说我们敢有动作吗？林董，作为岭南父母官，我很感谢你一直为岭南做出的奉献，如果可以，我怎会让你对我们感到失望？只是，没办法啊！”
眼见时机恰适，蒋培元也朝林家康看了过去，语气很平缓，很无奈。
这就是他跟赵春华的策略所在！
他们可以放低姿态去解释，但这种低姿态得建立在强势之后的基础上。
因为这样一来要远比一开口就做出歉意解释的效果强得多了。
在尔虞我诈的权势场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很显然-他们对于人性的琢磨已经炉火纯青。
果不其然。
林家康的脸色也缓了下来。
毕竟，他也不愿意与蒋培元赵春华之流为敌，毕竟，他走的是从商路..
“蒋书记，赵厅长，抱歉，我先前的语气过了！”
从郑贤勇在接完通话之后的态度来看，林家康哪还能不知晓这事儿已经被盖棺定论？
所以哪怕是心在阵阵绞痛，但林家康还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强势冲动。
“无妨！如果林董还相信咱们岭南的话，还请尽管放心加大投资，我代表岭南时刻表示欢迎，并且会研讨一下在原有的政策基础上加大放开力度的！总而言之，定会让林董满满意意的！”蒋培元道。
至此，这场博弈算是落下了帷幕。
看上去没有赢家输家，但林家康跟郑贤勇无疑是输了。
但他们输的不是蒋培元跟赵春华，而是输给了刚才电话那头的主儿！
“蒋书记有心了，我会考虑的！”
林家康颇为无力地低沉着嗓音道。
“蒋书记，赵厅长，我理解你们，但不代表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扔下这句话。
郑贤勇走了出去。
“打扰了，告辞！”
紧着郑贤勇的表态。
林家康也不再逗留下去。
怀揣着那满腔悲愤跟无助。
林家康也告辞离去。
话里行间中，满满都是不甘。
.....
“老蒋，你为什么不把川蜀吕家的事提一嘴？”
在林家康跟郑贤勇离去后，赵春华问道。
“你为什么不说？”蒋培元笑着反问一声。
“我不是说了李青玄跟武道生死令吗？”赵春华苦笑起来。
“所以，足够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蒋培元摇头叹道。
他还有话没说，那就是若要找死，谁也阻拦不了！
他知道赵春华会听懂的。
“林家康不止林庆凯这么个儿子，但愿他也能顾全大局吧！”赵春华唏嘘道。
顿时。
办公室中陷入了沉默。
从省厅离去的迈巴赫中。
林家康问道，“刚才是谁的电话？”
“傅家！”郑贤勇沉声道。
“四九城？”林家康眼眉低垂，似是明知故问。
“嗯！”郑贤勇点头，继而继续说，“你有什么打算？”
林家康眉头一紧，沉默下来。
片刻后。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距离腊月十五的金陵武道大会没几天了，看看吧！”
“万一呢？”郑贤勇道。
意思没挑明，但林家康懂。
“倾尽一切，不死不休！我若不死，复仇不止！”牙龈已经咬破渗出血来，林家康死死地握起了拳头。
闻言。
这回轮到了郑贤勇陷入沉默中。
他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有多大，但却说不出任何的劝阻话来，因为他心中的恨意同样不少。
因为武道大会之后，若是那杂碎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不仅林家，连同他们郑家都会被刻在耻辱柱上！
哪怕世人会理解他们，但同样少不了会为被津津乐谈的笑柄！
迈巴赫内再无说话声响声。
风驰电挚中又往军区医院赶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