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一个大男主或者大女主的剧本。
只是他和他拿的都是配角戏份。
唐静春是个炮灰。
而苗明楼自己都没想到，
他竟然是个小BOSS。
再见到游园主人时，
苗明楼豁然开朗，想通了一切套路。
原主是个魂穿而来的杀手。
当年游园的少年，
才是迟庆国真正的主人。
现如今的皇帝，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偷窃者。
而少年身负血海深仇归来，
以个人魅力和强大能力，征服各方才人。
这才是一个位面的正确打开方式。
被少年收服，心甘情愿保护左右，才是他真正该走的故事线。
可他选择的是唐静春。
现在回想起来，
如果那时候唐静春没有下意识编个假名，
如果那个假名不恰好是唐静春，
如果朔月没接到来自满月的求助，
他很大可能，
会选择把二皇子这个烫手山芋丢一边。
然后唐静春的炮灰剧本，
在十年前那一夜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或许他会跟游园主人达成交易。
为了寻找唐静春，
他总得联手真正的强者，
既方便寻人，
又有助于加速完成任务。
“你干的？”
站在宫殿之内，
苗明楼语气异常平静，
平静之下，
是已然做好准备，
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回答我，
你想怎么死。”
“宿、宿、宿主大人……”
系统朔月终于理解初代大人说的那种心情了。
“冷、冷…叽…哇~
七号大人，朔月孩怕~”
它现在不止一点后悔，
干嘛要跟初代大人学设置警报系统！
一层层警报拉响的瞬间，
明明没有神经，它却感到神经崩溃。
原本它以为上个位面对它的宿主没产生什么影响。
此刻打脸疼得来不及说后悔。
末世那一遭，
苗明楼改变了很多。
皆在细微之处，
他和系统朔月，谁都没意识到。
但面对唐静春位面角色的死亡，
所有被忽略的小细节凝聚，
共同创建了新的、崩坏黑化的苗明楼。
任务走向失败。
……
一天之前，
苗明楼和唐静春进了都城。
一个人去皇宫故地重游，
一个人去找乞丐们叙旧。
他们约好，
傍晚夕阳落，去云玉楼找小倌喝酒。
喝一宿，不醉不归。
然后明日睡醒就一起回家。
他们料到迟庆国已败，
却没料到都城如此之乱。
仗着原主的身手，
苗明楼找到那些搅乱秩序的假乞丐，
所有手上有人命的，
男女不论，有罪者一个不留。
从晌午到日暮，
杀得直到整个人脱力。
然后他估摸了时间，
匆匆赶往约定的地方等唐静春，
一身血污都来不及收拾。
可等到日沉西山，血污风干，也没等到他要等的人。
小瓜来找到他，
满脸慌张，泪痕不知刷过几层，
“阿久哥哥……
阿久……哥哥……
宫里、出…事了。”
夜风骤起，吹散了小瓜说的每个字。
苗明楼什么都没听见。
耳边空余风声回响，打着旋，呜呜哀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皇宫的。
回过神的时候，
脚下每一步都是黑红粘稠，
踩在白玉青石之上，
森然冷然。
“静静。”
“唐静春？”
“回答我！”
皇宫比他屠过的街巷还要令人窒息。
空气的黏腻让他忍不住作呕。
倒在地上、挂在梁顶，
完整或破碎，
每一个没有气息的身型，
看起来都像他的静静。
好在一个都不是。
苗明楼一路翻找，像条追踪宝藏的猎犬。
明知黄金就在眼前，
所以不敢放过任何角落，
疯狂且执着。
“哦？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清越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殿门口响起，
站在那里的男人，俊伟不凡，
通身气质霸道又凌然慑人，
像极了真正的王者。
苗明楼头也不抬，只专心找他的静静。
反倒是对方迟钝一秒，
隐约辨出了他，
“小……乞丐？”
“静……唐静春！！！”
同一时间，
苗明楼找到了唐静春。
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侧身躺在说话这人的脚边，
姿势有些诡异扭曲，
身下是一滩半凝固的黑红血水。
“静……”
他不懂，
不过一日不见，
那样健康有活力的人，
是如何暴瘦如枯骨，
然后，变成了一个死人。
“你干的？”
他语气平静，
血丝如蛛网般急速爬满他眼球。
能出现在皇宫之中，
认得出他身份，
除了当年那游园的主人，
再没有旁的人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天命大男主。
苗明楼不得不承认。
那时候他全心系在唐静春身上，
隐隐有意识，
猜测到、预感到，那个少年必不普通。
后来两人闲暇之余还聊到过。
少年坐拥游园，
游园势力遍布大陆各国。
有此等能力，或有朝一日，能颠覆天下。
可那时候他们以为这天下有他们。
他和他在这里活到寿终正寝。
即便没有记忆，他的静静也该完整安详的死去。
这是他设想了无数遍的结局画面。
“回答我……”
苗明楼脑中不断闪过唐静春的样子，
十年间的嬉笑嗔怒，
中间穿插着某个臭女人的脸。
平静、镇定，随时随地。
即便她叫左千岁、叫续千岁，
她换一张脸，换个身份，
但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永远能掌控全局，毁天灭地，无所不能的实力，
那让人头皮发麻，血液逆流的问句，
“回答我，想怎么死。”
男人眉头轻挑，
讶异又忽感有趣，
“我么？我也很好奇，我会怎么死。”
但是他是位面的天命所归。
他和他，只是配角，甚至炮灰。
……
苗明楼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唐静春说。
位面的唐静春。
真正的唐静春。
都想说。
可他没有机会，到底也没有。
或许这就是破坏规则，不尊重位面要求的代价？
苗明楼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位面的力量。
第一次，羡慕那个臭女人。
想拥有她的力量，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你说，
像她那么厉害，
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人也好……静静也好。
每个位面我都能找到他，
然后像她一样，
给静静保驾护航，
帮他解决每一个位面任务，
就像切瓜砍菜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