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洪哲早就料到了柴曼娜会这么说，憋着笑，故意跟她作对：“你这样不合适，你说的取整岁，她现在半岁，四舍五入也就是一岁，得有零花钱。”
“那你给呗。”
黎洪哲没想到把自己给坑了，只能接了：“我给就我给，一天一块，一年365块，我没你那么小气，凑个整数，我给她400。”
柴曼娜当即伸出手：“概不赊欠。”
黎洪哲实在是憋不住笑了，把菓菓的小手放在柴曼娜手上：“你妈就是个财迷。”
“懒得跟你废话，让一让。”
柴曼娜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黎洪哲跟着转了个身，看见她进了后面的一扇门，挪过去发现是卫生间。
柴曼娜坐在马桶上，盯着黎洪哲：“失策了，没纸，你帮我从包里拿点儿纸。”
黎洪哲麻溜地拿了纸过来，打量了一下卫生间，发现里面没有热水器：“你小时候怎么洗澡？”
“冬天去公共浴室，夏天用铝制洗澡盆啊，我爸都能坐进去。你别看我行不行？”
“好。”黎洪哲笑笑去别的地方转悠。
推开和卫生间并排的另一扇门，里面是厨房，正对着门摆着老式木制橱柜，中间放碗的地方，明显少了一块玻璃，只剩下一半孤零零地反射着人影。
绿色的金属煤气灶台，很多地方漆都掉了，显得十分斑驳。
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台嵌在墙壁里面的排气扇，看上去脏兮兮的。
紧挨着灶台的拐角，放着一个小矮柜，上面压着一张巨大的案板，还盖着透明的塑料布。
这个案板，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年头了，上面有许多缝隙不说，以前漏进缝隙里的面粉都变成了黑色。
案板旁边是水泥砌的洗菜池，边缘有些地方出现了豁口。
黎洪哲低下头，水泥地面也出现了破损，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坑。
柴曼娜冲了马桶，从门口探了个头：“你跑厨房干嘛？饿了？”
“橱柜上的玻璃是你弄碎的吧？”
柴曼娜伸出右手大拇指：“聪明。”
“一看就知道。”
柴曼娜苦着脸叫屈：“不能怨我呀，我就是去拿个碗，轻轻一碰，它就碎了呀。”
黎洪哲打趣道：“我怎么听着这话很耳熟呢？上次你说大衣柜上的镜子，也是你轻轻一碰，碎了。”
“来来来。”
柴曼娜转身打开了主卧的门，按亮了灯，惊讶地发现双人床上竟然还铺着褥子床单，床头还摆着两个枕头。
黎洪哲站在她身后，也有些意外：“妈该不会还在这里住过吧？”
柴曼娜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依旧是一层土，心里有了答案：“可能来打扫卫生，累了会躺躺吧。”
黎洪哲不置可否，心想丈母娘还真是念旧啊，难怪这么多年不肯再找个伴。
柴曼娜走到大衣柜前面，看着原本装着穿衣镜，如今空荡荡的地方：“就是这面镜子，碎了。”
黎洪哲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和他想象中不一样，镜子不是用胶水粘上去的，而是夹在两块板子之间，嵌进去的。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碎呢？
柴曼娜此时也发现了问题，伸手摸着镜框的边缘：“这样怎么会掉下去呢？”
黎洪哲扭头看了看：“你家不讲究这个吗？镜子不能对着床。”
“没听说过啊。”
黎洪哲想了想还是没提，本来他自己就不信，还是别瞎说了。
柴曼娜伸手拉开了柜门，里面只放了一床被子。
一直都很安静的菓菓，突然“啊啊”叫着，身子往前倾，伸手乱挥。
柴曼娜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好嘛，半截柜上面放了一个娃娃，被她给看见了。
“你眼睛还挺尖的。”
柴曼娜拿起娃娃，还是摸了一手土：“挺脏的，不能玩。”
弯腰拉开半截柜上层的绿色花纹玻璃，柴曼娜赫然发现里面放着许多她的东西。
随手摸出一个发条青蛙递给菓菓：“你先拿着这个。”
黎洪哲也弯下腰：“宝藏啊。”
“我看看都有什么。”
柴曼娜正要往外掏，想起柜面上也挺脏，跑出去拿了几张湿巾，把柜面擦了擦。
拿出一个桃心形状的小铁盒，柴曼娜疑惑道：“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印象了？”
“打开看看。”
用力打开盖子，里面装着许多造型夸张、颜色艳丽的耳环，柴曼娜惊叫一声就要扣上，黎洪哲笑道：“我都看见了。”
柴曼娜没好气地把盒子放在柜面上：“看见就看见了呗，谁还没个臭美的时候。”
“你戴上我看看。”
“休想。”
柴曼娜说着又拿出了几个本子，上面都带着小锁：“我的日记本。不对啊，这些是我高中的日记本，怎么跑这儿来了。”
“可能妈觉得占地方，就拿到这边来了。”
柴曼娜陆陆续续掏出了许多她用过的东西，还有一卷她曾经得到的奖状。
菓菓兴奋极了，看见什么都想摸，黎洪哲捡了几个她能玩的拿在手里逗她。
柴曼娜从柜子的最深处，摸出了一个鞋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许多写满字的信纸，收拾的整整齐齐。
柴曼娜随便拿起一封，摊平匆匆扫了几眼，发现是老柴写给陈竹月的情书，字里行间还挺肉麻的。
柴曼娜嘴巴张的老大，心情不亚于亲眼看见外星人敲门。
在她记忆里，老柴是个嘴巴挺笨的人，明明做了一件好事，结果说出来却只会让陈竹月生气。
没想到，老柴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实在颠覆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柴曼娜如同做贼一般，赶紧把信纸叠好放回去，盖上盖子塞回了最深处。
黎洪哲纳闷道：“怎么了？”
“我爸写给我妈的情书。”
“让我学习学习。”
柴曼娜摇摇头：“不行，那都是我爸妈的隐私，不经过他们的同意，不能私自查看。我刚才那样都不对。”
黎洪哲也不好再坚持：“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柴曼娜转过身，撅起嘴撒娇：“你都没给我写过情书。”
“菓菓都这么大了，还要什么情书啊？”
“我不管，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