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劲？”
茶海看着柴曼娜认真的样子，也难免有些忐忑。
可他接手水中月这么久，没发现什么问题。
再说了，柳含烟一直在帮他，如果真有问题，就算他没发现，柳含烟也一定会发现。
柴曼娜一脑袋问号：“就按你刚才说的，水中月的流水那么高，可是房租跟员工的工资，加起来并不是很多，这显然不配套。”
“流水是流水，利润是利润。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该开的发票，该交的税款，还有杂七杂八的管理费，我从来没有少交一分钱。”
柴曼娜见他误会了：“我不是说你逃税，我的意思是，水中月那么高的营业额，利润是不是少了点儿？”
茶海苦笑着：“没办法，这行就是这样，看着挺热闹，一年到头也就挣个辛苦钱，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万的样子。”
柴曼娜脸上写了两个字：不信。
茶海哭笑不得：“真的！每年用来维持里面布置的开销，就已经很高了。昂贵的家具，需要经常保养，甚至更换。那些竹子，得照顾吧？还有水，既要保持水流清澈干净，还得避免潮湿带来的麻烦。你能看见的每一个地方，都要花钱的。还有人情往来，这也是一笔大开支。”
柴曼娜不懂那么多，只能安慰他：“水中月到处都有水，可能这次失火，影响真的不大。”
“你想简单了。”茶海叹了口气：“高档家具，无论被火烧，还是被水泡，都完蛋了。”
柴曼娜噎住了。
“还有，两千会员听着不少，可很多人也只是凑个热闹，也许只交过一个月的会费，见识一下再不来了。”
柴曼娜有些不解：“为什么？”
“圈子就这么大，凭空冒出来凑热闹的，想混进圈子里，你觉得容易吗？”
柴曼娜懂了。
比如像闫正奇那样的，几个月才去一次，当然不会每个月都交钱。
柴曼娜脑袋里又冒出个问题：“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什么？”
“你妈说，水中月是她的婚前财产，这都多少年了，才两千会员？”
茶海哭笑不得：“会员资格年底作废。这是从今年1月开始，到现在的会员数量。而且，水中月以前不在这里，规模也没这么大。”
柴曼娜没问题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然后看着茶海笑：“听你这么一说，具体欠债情况还真是不清楚啊。”
“对，所以我不想拖累你。”
柴曼娜伸手揉他的脸：“说不定交了会费的人，没剩下多少呢？说不定冷库里存的茶，也没剩下多少呢？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茶海由着她瞎揉，心想我虽然记不清所有细节，可有多少会员交了钱，存了多少茶，心里还是有数的。
柴曼娜揉着揉着，动作越来越轻，脸越凑越近，还闭上了眼睛。
茶海要是看不懂这个，那真是白当男人了。
再说，柴曼娜难得主动一次，当然要配合了。
从昨天早上开始，两个人脑子里都绷着一根弦，一直都很紧张。
尤其是柴曼娜，相对于茶海来说，她算得上没见过世面的，心里的压力只会更大。
经过茶海刚才的解释，不仅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她更坚定。
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茶海一个人承受。
不管她能做多少，只要陪在茶海身边，就能给他支持和鼓励。
只是现在，她急需一点儿温情的东西来安抚焦躁。
茶海抱着她，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两人分开，茶海微微喘着气：“你真的不怕？”
柴曼娜也有些呼吸不稳：“不就是欠债么，我又不是没欠过。”
“最差的情况，会欠几千万，你明白吗？”
柴曼娜重重点头：“明白。你名下还有那么多产业，我也会努力挣钱，总能还清的。”
“我欠银行的，不止两百多万。”茶海伸手摸了摸她的嘴唇，上面的红色，又被自己给吃了。
“我知道，昨天还贷了三百万，只是还没到手里。”
茶海给她泼冷水：“还有别的。”
“我，我，我真想捅死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茶海不敢再磨叽：“我跟我妈合伙的美容院，还欠银行100万。两家健身房一共欠80万。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一家火锅店，装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欠银行50万。”
茶海到底没有说出黎洪哲的事。
柴曼娜在心里算了算，伸手掐着他的脖子：“我现在掐死你还来得及吗？”
“又不是现在就得还清...”茶海搂着她的腰：“我本来计划的很好，稳稳当当都能还上，没想到水中月会烧了！”
柴曼娜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有缓过来，抬起手给自己扇风。
“有好消息，要不要听？”
“说！”
“蛋糕店又开了两家，每家每个月都有2到3万的收益...”
柴曼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个位数的钱，就不要跟我提了。”
“这些可以用来还KTV的贷款。”
柴曼娜缓缓摇头：“我就想知道，你以前赚的钱花哪去了？”
“我以前，对赚钱兴趣不大，镜中花一个月也就几万块钱，够我用了。之前的车，真是我妈买的。认识你之后，我才接手了水中月，当年的绝大部分收益，也给了我妈。所以...”
柴曼娜站起身：“算了，我还是去天台吧。”
“老婆...”
“该接菓菓了！”
路上，柴曼娜一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沉默。
水中月要赔的钱，不知道具体金额，冲击力没有那么大。
可欠银行的钱，实打实放在那，她不去想都不可能。
茶海时不时看看她，想说话，又不敢说。
即将抵达幼儿园的时候，柴曼娜终于开口了：“最迟明天，你必须把你名下所有产业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好。”
“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钱，都用来还款。我的钱用来支付日常开销，以后晚饭尽量在家吃，干净卫生还便宜。”
茶海依旧回答：“好。”
“不许再乱买东西，你看看你，出去几天就买了一箱衣服，以前的不能穿吗？以后穿什么，我说了算。”
茶海觉得眼睛有些酸。
到了这个时候，柴曼娜也没想过跑路。
柴曼娜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说话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