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不在焉地挪开视线，眨了眨眼，“今天不是都进衙门了吗？我们需要被熏陶一下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市民。”
后面的话带着两分玩笑意味，但显然也不是单纯地笑言。
天知道余念心里有多惆怅，融入人类社会那么多年，一朝栽了那么大一跟头，感觉很丢脸，同时又很不服。
黎羡川倒是不明白她的心路历程，认真地点了点头，这里的民俗和他们那里大不一样，特别是盛世民安，律法肯定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其他的他不太清楚，只记得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余念反复和他强调过的，那就是不能涉及人命。
这是出于对他身份的考虑，虽然黎羡川明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自己也不会草菅人命，但是就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所以牢牢地警示自己。
其实光是看着这几乎没什么阴霾的世界，他的心里就生不起多少戾气。
因为这是他在大离渴求那么多年的太平，值得他恪守珍惜。
余念坚持将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纪录片看完之后就转移阵地打开了前一天被黎羡川狠狠吐槽过的肥皂剧来提神。
这是一个现代偶像剧，看得黎羡川眉头一皱再皱，奈何昨天已经批判过了，实在不想重复一句。
最后，他拿了余念的手机开始逛招聘网站。
看到不解其意的词汇就切去百科，一来一去地在脑海里灌入了不少新奇的东西，也挖起了不少疑惑。
等余念放下手中的瓜子的时候，他带着满腔地疑惑开启了睡前教学。
“五千是多少银子？”
“兼职怎么样？”
“驾车没有马夫吗？”
“唱戏的还有专门负责人吗？”
“模特为什么俸禄那么多？”
“……”
余念听着听着感觉问题越来越奇怪了，然后看着看着眼神越发明亮了。
“云泽，你过来一下。”余念勾了一下指头。
背靠书桌的黎羡川一脸疑惑却还是走了过来，然后对上那直勾勾的眼神，颇有些不自在。
女生的眼神太过干净，所以黎羡川愣是克制住了转身地冲动，冷淡地问了一声，“何事？”
“你长得真好看。”余念发自内心地说道。
黎羡川一愣，显然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夸过他的长相。
他有些不喜，“不过皮囊而已。”
大将军一点也不喜欢有人说他好看，相比长相，他更注重实力。
余念察觉到了这点情绪，也没多想，“好看的皮囊多值钱。”
黎羡川一脸震惊，若不是面前是他的恩人，他估计自己都要动手了。
“你想做什么？”将色相和钱财联系在一起，容易令他想到一些不好的地方去。
看出对方的脸色不大好看，余念有些疑惑，“你不喜欢有人夸你吗？”
“没有。”黎羡川没有微蹙，他看出面前的姑娘并没有他想象的心思，心里添了两分不解。
余念应了一声，然后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想我知道什么职业合适你了。”
“嗯？”联系前言，黎羡川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长得那么好看，干脆去当明星吧。”余念从头打量到底，觉得大将军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气质，放到娱乐圈都是秒杀一切的存在。
明星？黎羡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细细思量之后，才明白明星是个什么工作，面色冷沉起来。
“你是说让我去当戏子吗？”
余念轻‘啊’了一声，没多想，应了声。
“不可能。”黎羡川的语气有些冷硬。
余念愣了愣，“为什么啊？”
“戏子乃下九流的行当。”黎羡川淡淡道。
余念半晌后才说道，“这不一样。”
黎羡川当然知道不一样，以前的戏子哪怕是名伶之流，在世家贵族眼里也不过上不得台面的人，现在的明星倒是千人捧万人追，他看着不觉什么，但是让他也去露面卖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余念倒是没刻意勉强，只是微微有些遗憾。
见她情绪低落下来，黎羡川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良久，余念余光瞥了他一眼，见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由试探道，“那身份证做好了，就去试试保镖？”
“好。”
这段时间，余念已经搬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黎羡川则是调了个位置去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也换成了可折叠的沙发床，而此刻黎羡川没有睡觉，而是靠着墙，正看着手机。
‘明星好不好？’
‘明星可以挣多少钱？’
‘明星都要做什么？’
“……”
俊逸的脸在屏幕光下忽明忽暗，琢磨不透。
第二天蔺秋如约而来。
余念笑嘻嘻地看着他，准确地来说，是看着他身上的那间黑色西式外套。
蔺秋眉梢微动，拍拍她的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你这衣服还挺好看。”
“有话直说。”蔺秋面色淡淡，不吃她这一套。
“你这衣服借云泽穿穿呗，拍照片的时候。”
“……”蔺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念不由解释道，“云泽离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没件适合的衣服。”
这段时间，余念就给黎羡川买过两三套衣服换洗用，千篇一律的T恤长裤，加上这长长地头发，显得不太正式。
“这样吧，等会儿在街上买两套吧。”
余念轻‘啊’了一下，有些意外，“那好吧。”
而黎羡川直觉不太好，欠了一个余念就够让他过意不去的，打心底不想再麻烦别人。
蔺秋适时地解释道，“不是不想借衣服，只是觉得买了还可以再穿，反正又不止今天用得上。”
黎羡川微微蹙眉，“谢谢，等我有钱了自会还你。”
蔺秋笑笑，没有拒绝，“等有了工作，还是需要两套正式的服装的。”
今天人少，十分钟就搞定了，只等身份证出来直接寄到余念家。
户籍和余念落在了一起，从法律意义上，两人是名义上的兄妹。
“我请你们吃饭吧。”蔺秋说道。
黎羡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作为余念的朋友，怎么样？”蔺秋仿佛看出了黎羡川隐藏于肃然下的不好意思，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余念倒是答应得很爽快，最后想着一个麻烦两个麻烦都是麻烦的黎羡川还是没有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