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将小女孩带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纳兰灼华道：“你看见什么了？”
小女孩还是没有说话。
孟拂笙道：“我刚才问了她，她十有八九就是被你刚才粗鲁的动作吓住了。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嘿嘿？我粗鲁？！刚才是谁把这小丫头给推地上的！你看给她摔的，小脸都白了。”
孟拂笙一口气没提上来，语塞了。
纳兰灼华一局胜利，也不穷追猛打，抱着双臂看着小女孩，温声问：“你要是被我吓住了，我跟你道歉。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若那邪祟没死，我们走了，受害的只有你们尧城人。所以为了你和你们尧城人的安全，你快快把看到的什么东西同我讲了。”
小女孩的神色终于变了变，从木然一下子变得紧张，两道眉紧紧皱在一起，在眉心拧成疙瘩。
孟拂笙看这有戏，忙附和道：“是啊，你还这么小，若是被邪祟给吃了，多憋屈。你快些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把邪祟都除了！”
纳兰灼华抬头看看孟拂笙，顿了下，突然招招手，示意他蹲下，自己有话说。
孟拂笙皱眉，道：“有屁……话放！”
纳兰灼华的面部表情很是丰富，大概还没适应孟拂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生活模式。
“你不累啊！”他憋着笑提醒，“早晚你他娘是精分。”
孟拂笙板着脸，很是冷酷地哼了声，道：“多管闲事！”
纳兰灼华轻笑了声，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拽了两下孟拂笙宽大的黑色袖子，道：“你蹲下啊，不然我怎么跟你说话！”
孟拂笙又皱眉，“有什么话这样不能说？”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蹲了下去。
“到底什么话？”
纳兰灼华嘴角微微翘着，笑容意味不明，看着孟拂笙眼里，多少有些凛冽。
他的心脏不由得紧了紧。
纳兰灼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用灵力跟他对话，道：“我刚才从这小丫头的眼睛里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孟拂笙：“什么东西？”
纳兰灼华道：“恨。”
孟拂笙心中一阵诧异，“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恨？她有什么好恨的。”
纳兰灼华眸色又清冷了几分，“谁知道呢。不过那恨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养出来的。这小丫头不简单。你方才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孟拂笙想着自己刚才与小女孩对视瞬间，看到的那抹锐光，后背有些发凉。
“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没等孟拂笙回答，纳兰灼华就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咳咳！”纳兰灼华清清嗓子，转头看向小女孩的时候，已经又带上无害的笑意。
抬起大手，在小女孩的脑袋上轻轻按住，笑着道：“你不打算说吗？你若是不说，等我们走了，邪祟几乎祸害尧城，你们可都要死翘翘了？”
小女孩听了这话，深藏眼底的恨意果然又一次冲了出来。
就好像是被死死压抑的烈火，被纳兰灼华的话吹动，瞬间生长。
纳兰灼华这回看的清清楚楚，完全确定了自己心中想法。下了结论，看也不看地对身边孟拂笙道：“准备结界啊。”
话音未落，小女孩的脸上突然通红一片，遂即又变成黑色，又变成蓝色，最后变成了幽森的绿。
藏在不远处门缝里的百姓们看到这副情况，吓得哇哇大叫，“妈的！鬼啊！小叫花子竟然是鬼啊！”
小女孩似乎是被这一阵尖叫刺激住，突然瞪圆了眼睛，冲着那些人咆哮道：“闭嘴！我不是叫花子！不是叫花子！”
纳兰灼华的手始终按在她的脑袋上，让她无法脱身。
小女孩的愤怒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这样大的恨意，绝对不是一个孩童能养出来的。却是因为这孩童不被待见，不喜欢这座城而招来的。
恨意的真正主人需要一个介质，需要一个容器。让它在没成形之前能继续在城中活着，不被发现和控制。
因为小女孩是自愿将这恨意收留的，所以他们完全感觉不到半点邪祟的妖气。
所以它才能隐藏到现在。
可当他们杀死了阿牛，阻止了尧城覆灭后，小女孩眼中的恨意藏不住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将体内的妖气显露出来。
纳兰灼华按着小女孩的脑袋站起身，抬起另外一只手，对着她的后背啪的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三成力气，虽然力气不大，但对方毕竟只是个小丫头。纳兰灼华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别一巴掌把她打死。
不过似乎效果不太明朗。
小女孩本来咆哮着，就好像一只发疯的小兽，突然被纳兰灼华一巴掌拍到后背，眼睛蓦地一瞪，下一刻便晕死了过去。
孟拂笙拧眉道：“你把人拍死了吗！”
纳兰灼华道：“我怎么知道，我已经……”
“啊！”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从小女孩的身上传来一道尖锐至极的女人怒吼。
那是愤怒的，也是痛苦的，好像灵魂从肉体被剥离，被撕扯下来，那是撕心裂肺的痛，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小女孩在纳兰灼华的手里抽搐了下，突然一道黑绿色的光芒从她体内冲出。
打断骨头连着筋地被残忍地拍出，可想而知那种痛苦。
砰的一声巨响。
那黑绿色的一团撞在墙壁上，登时将整片墙壁撞塌。
孟拂笙早就准备好了结界，这一团妖气冲出，他手中结界紧跟着过去，跗骨之蛆一样附在了那女人身上。
女人好似触电，好似被雷劈火烧，疼得哇哇乱叫，满地打滚。黑绿色的妖气很快被压下去，露出了女人本来的容貌。
那是一张煞白的脸。
却也是一张灵动美丽的脸。
孟拂笙眉头不由得一皱，手腕微转，将她身上的结界松了些，便又放出了淡淡的黑绿色妖气，将女人的身体裹住。只露出那张煞白，凄绝，愤怒又悲凉的脸。
纳兰灼华双手往腰上一搭，往女人身边走了几步，道：“你不是妖，也……不是鬼。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