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照片里是两排穿红色球衣的球员，唐川仔细看去，认出了里面的贝克汉姆、吉格斯和舒梅切尔等人。那正是大约三十年前，曼联第一次夺得三冠王时的阵容。
那照片用相框装裱起来，保持的很好。
“你俩不是特意来探望病人的吧？怎么也没拿礼物？咳咳……”老张头捂着胸口，端上来两瓶果汁，却没忘记和孩子们说笑。
唐川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上午学校里发生狗被毒死的事情。
说罢，他叹了口气，望着老张头枯瘦的脸庞问道：“大爷，这事儿不会是您干的吧？”
老张头听后神色一变，目光严厉起来，“你这是来抓我问罪的？”
“不，大爷，我是希望您能去自首。”
“哦？”老张头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我们猜测那狗中毒的原因是误食了异烟肼之类的药物，而这个药正好也是治疗肺结核的。”唐川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几个小药瓶道：“大爷，您的咳嗽，就是这个病造成的吧？”
老张头眉头紧锁，伸手把那几个药瓶收了起来。沉默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对唐川说道：“你小子还挺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出来我用的是什么药。”
“大爷，真的是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唐川虽提前猜到了真相，但从老张头口中得到证实之后，还是十分惊讶。
“为什么毒狗么？”老张头苦笑一声，又干咳了几下，缓缓道：“大爷这病，虽不严重，但也要休几个月的病假才行。学校里现在遛狗成灾，我这一不在啊，小李根本管不住他们。到时候谁知道学校会乱成什么样子？”
小李指的是那个给他打替班的保安大叔。
的确，老张头在学校休息日里，主要干的工作就是撵那些违规遛狗的人。这活儿费力不讨好，还和狗主人起矛盾，但这样也才勉强维护住了校园里的良好环境。
那个姓李的保安大叔在这方面做的确实不如老张头好，他担心此事也是有道理的。
“可乱投有毒药物，毕竟是违法的啊！”唐川叹息道。
“没事儿，我自己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老张头一脸不屑。
“操场上有监控摄像头，今天我们也看到录像了。”进门一直未说话的岳峰，此刻提醒道。
“咳咳，”老张头捂着口罩，眼睛却露出了笑意，“昨天晚上我扔药的时候，特意把全学校的电闸都给拉下来了，那时候的录像是看不到的。而且，我当时还带了橡胶手套，嘿嘿。”
这下子，岳峰和唐川全都无语了。
老张本来就是学校工作人员，什么指纹、脚印之类的，很难算作证据，警察调查起来想必十分困难。
就算查出狗是被异烟肼毒死的，而老张头洽洽又有这个药，也无法以此定案。老张可以推说是在操场服药时，不小心掉到草地上的。
这药必经对人无害，算不算额毒药很难界定。
为了一条狗，官方也不会在这方面浪费警力。
“大爷，我还是觉得，不管怎样，您这么做都是违法的，就是不对。”唐川噘着嘴道。
“我不对？难道那些无良的狗主人就对吗？”老张头顿时瞪起了眼睛，“你难道忘了你在球场上踩的狗屎，忘了我差点儿就被狗咬了吗？难道是他们对，我们就活该？”
老张头越说越气愤，咳嗽声也越来越激烈。
“你说我投药毒狗就违法，那他们遛狗不拴绳，拉屎不清理就不违法了吗？更何况学校本来就不让带宠物进去，他们偷摸摸进去就对了？”
老张头说罢从身旁书架中拿出两页A4纸丢在桌面上，纸上文章的标题赫然写着“连城市养犬管理规定”几个大字。
“可那也不能以暴制暴啊。”唐川虽然嘴硬，但此刻的语气也变弱了许多。
“我也只是投了一处药，杀一儆百，让那些无良狗主人知难而退罢了。”老张头坐了下去，平复平复心情，对着二人叹了口气道：“你们俩都是踢球的好苗子，周末来学校练次球也不容易，我是想给像你们这种孩子提供一个安全的踢球场所。”
老张头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岳峰二人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唐川虽对违法之事心存反感，但老张头出发点也是为了学校好，为了大家好，这样的行为虽然不对，但可以理解。
“狗是畜生，本来也没什么过错，错的是那些违法的狗主人，他们才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老张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绝不是虐杀动物的变态，他这么做实属无奈。
“我有件事不太明白，那个女狗主为什么不让报警？”岳峰插言问道。
老张头冷哼一声：“她的狗没有办证呗，你看在咱们学校里遛狗的，有几个按国家规定办理狗证的？报了警，警察一来调查，她自己也要被处罚。”
“原来如此。”唐川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她一门心思只想让学校赔钱，却不愿直接报警。”
“赔钱？陪她个大头鬼！”老张头听后又瞪起了眼睛。
“警察都来了，陪不陪钱的肯定要等调查完了再说。”唐川噘嘴道：“怕就怕他们查到您，到时候又得赔钱又得判刑了。”
“放心吧，警察查不到你大爷的，我没留下什么线索。”老张头倒是显得底气十足。
“那我俩走了，您好好养病，有时间我们再来看您。”唐川说完站起身来。他实在想不到劝对方自首的好办法，或许警察真的查不出来呢？
岳峰也跟着站起，但他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身体停顿了一下后才转头走向门口。
“学校离路边的立交桥很近，我见桥上也装着几个监控摄像头，不知道能不能照到学校操场上。”岳峰说完，伸手拉开了防盗门。
老张头本来一直在咳嗽，听到这话，咳嗽声却戛然而止。
第二天周日，岳峰和唐川再次来到初中母校，想看看昨天的事情结束了没，学校的球场还能否正常使用。
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保安大叔一脸疲惫的样子站在台阶上。
“李叔，昨天那狗事情怎么样了？”唐川从老张头口中知道这保安姓李，便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