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鸿睁开眼，颊边两侧冰凉，只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再一抬眼，北夜流光正关切的看着他：“做噩梦了？”
肖长鸿声音有些哑：“为什么叫醒我？”
北夜流光微微一笑：“你做噩梦了，当然是要叫醒你。”
“我梦到了……北夜流光……万溪暮……族长……”
肖长鸿盯着北夜流光看，似乎是想看她有什么变化。
北夜流光面色不变，甚至还有心情问：“想吃什么？我刚从惊异司回来，就看到你在做噩梦，这才把你叫醒的，不论你梦到什么，我总不能看到你做噩梦还看着你继续梦下去，还没吃饭吧？”
肖长鸿有些怔了，在梦中的时间貌似极为漫长，梦中的北夜流光阴厉且深不可测，就好像是最开始他见到她时的样子，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北夜流光这样的表情了，平静中还带着笑意，温馨中安然无恙。
这样的表情，他只在万溪暮没有死的时候见到过。
“族长病重，是你的手笔吗？”
北夜流光微微一顿，然后笑道：“你在说什么啊？”
肖长鸿抓着她的手臂：“我说真的，我梦到了你的前世，我看到了你和万溪暮，我看到了族长押着你，万溪暮在你的面前魂飞魄散，我看到了族长病重，你让她道歉，我……我就是想知道，族长正值盛年，却两年时间就病重身死，是你做的吗？你为了万溪暮……杀了你的母亲吗？”
他落在“杀”字上的那个音，微乎其微，轻不可闻。
北夜流光面色渐沉，是他看不懂的神色，又或者说，是万溪暮死后的那两年，她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肖长鸿不想看她这副表情，现在他可以确信了，梦里的北夜流光就是真的，虽然她们长的不一样，但是这个表情真的一模一样。
“既然你看到了，那你觉得她该死吗？”北夜流光没有回答，而是这样反问。
“……她是你的母亲。”肖长鸿有些无力。
“万溪暮是你的前世，她杀了前世的你，你觉得她该死吗？”
肖长鸿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北夜流光还是看着他不说话，他才缓缓道：“我当然……觉得……她该死……但她是你的母亲，无论她死不死，都不应该由你动手。”
“我没有动手。”北夜流光收回视线，微微垂了垂眼，声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肖长鸿骤然抬头：“不是你？可如果不是你，族长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就……”
北夜流光脸色不变：“也许是做了恶事，心中愧疚，导致心力交瘁，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又或者是天道轮回，报应不减，轮到她了而已。”
肖长鸿面色复杂：“你真的信天道吗？”
“我当然信。”北夜流光信鬼神之说，自然也信天道轮回。
“可是你杀了那么多人……就算不是你动的手，都在你的一声令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果你真的信，你就不怕自己会有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