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双手太过冰冷，那雪花儿竟是良久才消融。
萧钰淡言道，“朕从未变过，只是母后一直没有真的了解罢了。”
方才，看到卫明珠因为萧长睿而崩溃，萧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羡慕吧。
他的母后，永远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哪怕是父皇驾崩，萧风烈大军驻扎城外，也不见她露出半分惧色。而今天，她将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害怕泄露无遗。
这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模样。
他是太子，从记事起，便学着喜行不于色，学着讨好父皇母后。
对于父皇而言，他是最适合的皇位继承人，对于母后来说，他是争宠、保障自己地位的工具。
可是，他也是一个孩子。
他也渴望父母的关心和爱护啊。
“母后，若是今日病重的人是我，你会不会这般担心？”萧钰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样的问题。
卫明珠将自己的手收回，并没有看萧钰，“皇上是君主，担负着大周的兴亡，切不可让自己身处险地。”
萧钰微微颌首。
她拒绝回答，本是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失落。
老天总是那般公平，给你一些东西的时候，总会从另外一处拿走一些东西。生在帝王家，他拥有无上尊贵的身份，也有推卸不掉的重责和无尽的孤独。
高处不胜寒。
怪不得，从古至今，帝王解释称孤道寡。
他忽然很想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挽着自己的手，和自己并肩而立，将他这一身沉寂驱逐。
他爱她，她亦恋着他，不为名利不为权势，更没有任何的算计，只是单纯的彼此喜欢。
脑海中浮现起一张清秀的脸，那原本凌冽的唇，倏地漾开一抹极其温柔的弧度，身上的寒意更是尽数收起。
萧钰道，“母后，崔嫣是朕的女人，是孩儿用心守护的人。”
所以，不管最后的医治结果如何，我都不允许你伤害她。
后宫争斗，萧钰从小看得不少。他深知，即便是卫明珠明面上不追究，以她太后之身，要让崔嫣日子难过，绝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卫明珠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萧钰说，“皇上可还记得，先皇驾崩之时，对你说了什么？”
萧钰沉眸，“萧家的儿郎，这一生不得爱上任何女子。”
“哀家以为你忘了。”
“父皇是父皇，朕是朕。”萧钰伸手，指着远方，说，“整个江川河山、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这世上，没有朕要不起的东西，没有朕爱不起的女人。”
声音不大，淡漠到极致，可是，就是这般淡漠的话，却像是天边倏地炸响的惊雷，让卫明珠整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一刻，他身上凝结的帝王之光、帝王威严，那般耀眼、夺目。
“她值得么？”卫明珠绝不承认，听到萧钰这话，她心里燃起了嫉妒的火。
崔嫣是皇后之身，只要萧钰江山坐稳，那她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且，更让人羡慕不已的是，她还拥有萧钰完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