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的声音依旧很淡，很平静，如柔风掠过心湖。
崔嫣却觉得这平静的声音里，包含着千分万分的委屈。崔嫣抬起头，萧钰黑比白多的眼眸里，点点忧思泄出。
崔嫣的身子，忽然就僵了。
她疼，心疼……
“不过好在你的眼睛没有瞎，终于认识到你喜欢我……”
崔嫣的身世，他让人查了很久，最后的结果却是，在崔嫣嫁进宫以前，和萧长胤根本就没有见过！
既然从未见过，这过命的情谊又从何而来？
萧钰不得而知，也不敢多问。
崔嫣的嘴角抽了抽，方才升起的一点歉疚一下子荡然无存。
“我竟不知，陛下是个小气的。”
“那不然呢？”萧钰倒是认得爽快，“我都说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难不成，东方磊还能对东方明珠有什么想法？”
“这怎么能一样呢。”崔嫣试着跟萧钰讲道理，“东方磊和东方明珠人家是亲兄妹，血脉相连，你们两算什么？”
话出口，崔嫣很郁闷地发现，心里又开始泛酸了。
萧钰那话真没错。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根本无法体会到别人的痛苦。
萧钰叹了口气，把十年前他和东方明珠相遇的细节说给崔嫣听。
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与其等崔嫣从别处打听，再胡乱猜测，不如自己跟她坦白。
“我第一次见到明珠，是在西靖军营里。那时候父皇病重不治，边关布防被歹人泄露，我奉旨前往娄山，夺取布防图。未免朝廷动荡，对外只说营救我朝被困贵女。
宫中禁卫军虽不及沙场军士数量多，但个个武艺不俗。我带的又是精锐，没有费多大心思，就将我大周贵女陆续带出。就在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呼救的声音……
我进入营帐时，正见到一个西靖军官准备对她行欺凌之事，我打晕了那个军官。东方明珠明显不是我大周的女子相貌，我并没有打算带她离开。她似乎吓着了，死死抱住我，不停啼哭……”
萧钰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她叫明珠啊……”
因为这个名字，他救了她。
萧钰说着，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当年抱在怀中的女孩，悲恸欲绝的哭泣声。
哥，他们欺负明珠，明珠好怕……
哥，你醒醒，你不要吓明珠好不好，你不要死……
哥，他欺负我，你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
哥，我们回去，我们两一起回去。
哥，你不要吓明珠啊！明珠不能没有你。
……
崔嫣的心莫名抽疼了一下。
那个时候，卫明珠带着萧长睿前往莽山同恭亲王谈判。
她记得，萧钰说过，恭亲王和卫后，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一个女人，孤身前往敌营，最大的筹码，只会是她本身。
萧钰救东方明珠，恐怕当时，真正想救的人是他的母后吧，那个为了他委曲求全的女人。
那样的屈辱，那样的难堪……
要强如萧钰，如何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