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茶虽清冽，但是余味却悠长。”秋霜把茶杯推到千钰面前，“恒裕真人请尝尝。”
千钰双手执杯，品了一口，确如秋霜长老所言，余味悠长。
他放下茶杯，恭敬道：“真人唤晚辈千钰就好。”
秋霜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托大这么称呼了。
千钰，修士的情感与这杯茶一样，唯有适当的克制，才能更加久远。
修士的寿命太长，长得让很多浓烈的感情都变得疏淡，当年的龙应真人与他的道侣分开，就是因为感情淡了。
后来他飞升失败，下落不明，也是因为道侣的死，让他留下了心结，无法立地成仙。”
龙应真人，修真界近千年来唯一有可能活着的散仙，也是修真界无数修士想要结道侣时的警醒利器。
据不完全统计，龙应真人飞升失败以后，整个修真界结为道侣的修士大幅度下降，到了近百年来，结为道侣的修士几乎与五灵根修士一样少。
“多谢真人提醒，但晚辈与龙应真人不同。”千钰迎着秋霜真人的视线，不闪不避。
秋霜微微一怔，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冷静下藏着翻涌的情绪，他没有骗她。
这个眼神让秋霜几乎要相信千钰与其他修士不同，但是修真岁月这么长，现在感情是真的，以后没感情也是真的，多少立誓的人，在说下誓言那一刻，也不相信自己会违背誓言。
可是世间总会有与众不同的人，她从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幸，便会觉得所有人都会不幸。
秋霜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便好。”
城内的某座小院中，流川看着周身的结界，在这个结界中，他被掩去了所有气息，寻人的法器也无法探寻到他的踪迹。
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把剑是箜篌师叔送他的，虽然他只是炼气期修为，但却能发挥出筑基期的威力。
包里还有各种攻击与护身符篆，是师祖、师父、二师叔塞给他的，靠着这些东西他能撑好一会儿。
“看来拜入沧澜门以后，日子过得很不错，连上品法衣与法器都用上了。”
中年男人神情有些冷，“若是让沧澜门的人知道，你是天音门派去的卧底，你觉得沧澜门还能容得下你吗？”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洪波真人派你来的？”流川认出此人是洪波真人身边的随从，十分受洪波真人的信任。
随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笑出声来:“不知让你死在这里，然后又让沧澜门查出你是天音门卧底，修真界会不会变得热闹起来。”
流川额头渗出汗，厉声道：“你不是洪波真人派来的！”
洪波此人虽然心眼小，还总在私底下做些小动作试图把沧澜门踩下去，但绝对不会随意杀人。
当初洪波让他来沧澜门做卧底，也是以天音门掌派大弟子来诱惑他，而不是以杀了他来做威胁。
这种人有坏心眼，但绝对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所以忽然把他掳到后院里这种事，洪波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看来确实有脑子，难怪洪波起了让你做掌派大弟子的心思。”
随从掏出天蚕丝手套戴在手上，他握了握五指，“可惜你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
见随从攻击过来，流川连忙扔出宝剑抵挡，但是他没想到看起来貌不惊人的随从竟然轻而易举捏断了宝剑，直接震碎了他身上所有的护身符篆。
这人、这人的修为难道已经到了元婴之上？
流川浑身发冷，掏出所有攻击符篆，暂时抵挡着随从攻击过来的灵气。
当他握紧最后一张符篆，看着气定神闲的随从，心中一阵绝望。在这瞬间，他想了很多。
那些没脑子又贪玩的沧澜门师弟师妹，苍月峰漂亮的月色，师父、二师叔温和的眼神，还有……箜篌师叔踏着飞剑从云层中飞来的模样。
来沧澜门前，洪波告诉他，沧澜门收的那位五灵根弟子很喜欢好看的男人，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若是能引得这位女弟子动心就更好了。
如今他放弃了做天音门掌派大弟子的计划，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苍月峰上，努力修习剑法，让脑子不太好的师弟师妹们多长点心，成为让沧澜门骄傲的弟子。
只可惜他本就抱着不干净的心思拜入沧澜门，落到现在的下场，或许真的是因果报应。
扔出最后一张符篆，他闭上了眼。
可惜日后不能再去沧澜门膳食堂尝一尝最新的菜色，也没有来得及多嘱咐师弟师妹们几句，还有……
他摸了摸腰间，还有……这支没有送出去的凤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