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脸冷笑几声，“林姑娘适才说那些，就不怕伤了你爹的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爹，凤儿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娘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就是养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知道摇尾巴，偏生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一嫁人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哟，这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林菀菀收敛了笑容，眸色深沉，“我娘为何会在生产我之后，过了一个月才难产而死？其中内情，你怎么不去问问我那位好继母？辛姑娘年纪小，怕是不知道当年的往事。还望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时多捋一捋事情前因后果，免得让无辜着蒙冤。”
辛彤彤白了脸，勉强应声，“不劳操心，本宫……本姑娘耳聪目明，自能明辨是非。”
“但愿如此。”
说完，起身离开。
“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林菀菀你给我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身后，林凤儿还不死心的大叫，“什么叫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还有那香水，当真是你做出来的？喂！你给我站住，站住！！可恶……”
可林菀菀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任由身后的叫嚣不住响起。
林菀菀一走，杜良钰自然快步跟上。
刚刚走出，掌柜的便过来了，“杜小娘子，我家小姐有请。”
“劳烦掌柜告知兰儿姑娘一声，我身上偶感不适，改日再来与她叙旧。”
林菀菀应着，脚步不停地出了脂粉铺。
一直走到阳光下，走出了老远，手臂被人一带，对上杜良钰那张担忧的脸，她才从刚才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没有镜子，否则，真的该让你照一照，你那脸白得跟鬼一样。”
杜良钰白她一眼，暗中松了口气。
林菀菀抹了一把脸，勉强嘘出一口气，“我没事，刚才是我激动了。等一会儿就好。咱们走一走吧。”
杜良钰点点头，二人慢慢往前走。
直到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林菀菀才歉意地开口，没吓到你吧？”
“还能吓到我？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当我是被人吓大的。”杜良钰打趣。
“那倒不是。”
林菀菀笑了下，看到旁边小巷的角落里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子，便主动提议，“刚才忙了许久，我倒是饿了。咱们先吃几口再走？”
“也好。”
杜良钰自然没有异议，走过去时喊道，“老板，来两碗馄饨。”他招呼林菀菀坐下，才问道：“不过，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
“你娘当初……”
“嗯，她死得很蹊跷。你知道我娘是难产而死吧？当初外婆和大舅便说过。不过，我都满月了，她才难产而死。能让人信服？”
林菀菀的声音很低，苦笑了声，“这事没有真凭实据，人也早就入土为安了。外婆的意思便是不想打草惊蛇，两家这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不过，两位舅舅和外婆这些年都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事。左右我娘的死，都和张环脱不了干系。”
顾月茹身死的最大受益者便是张环！
因为原配顾月茹死去后，不顾尚在孝期，林城便娶了挺着大肚子的张环进门做了填房。更带着比林菀菀还大三岁的林远。
从无名无分的外室做到填房，张环完成了逆袭人生。不过，是建立在一条鲜活的人命上得来的。
林菀菀恨得握紧了拳，连指甲抠进了肉里都不曾察觉。
下一刻，杜良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慢慢掰开，“别担心，以后有我。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等回了杏花村，我会一五一十仔细把当年之事调查一遍。”
“好！”
林菀菀应下，回握着杜良钰的手。
双方对视片刻，旋即都笑了。
林菀菀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捧着刚刚出炉的馄饨就开吃。
吃了馄饨，二人才去了书院那边。
文昌书院前面的几条街都挤满了前来赶考的学子，有人高谈阔论夸夸其词，试图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也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连头也不抬。书肆里也挤满了人，不少学子打着临时抱佛脚的想法，也不管考试在即，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所谓各种猜题手册往屋里搬。
杜良钰将林菀菀牢牢护在身前，引导她往前挤。
二人渐行渐远，一直来到文昌书院的大门外。这里，便是今年参加院试之所。
杜良钰抬头看着书院的匾额，目光分外深远。
“鲤鱼跃龙门，对寒门学子来说就是一步登天之事，偏偏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一试，便是寒门跻身进入士大夫阶层的最低门坎。儿这一步之差，拦住了多少人的梦想。也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成为那个幸运儿。”
“能，咱们一定会心想事成。”
林菀菀认真地看着他，“即便不能也不打紧，凭咱俩的本事，讨口饭吃应当不难。”
“也是。”
杜良钰乐了。
不说旁得，现在她放在李记代卖的香水一瓶便值三十两银子。加上今天林凤儿看似挑衅，实则帮了她的大忙的原因，他们离开李记时，店小二身旁可围满了询问香水卖价的夫人小姐们。
她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银钱在向她招手。
林菀菀能挣钱，杜良钰那一手好字一拿出来，不管是画画还是替人抄书，也照样能糊口。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心头的压力莫名一松。我就安安心心应试，能中自然皆大欢喜，不能中，咱们就会乡下种田去。”
“行呀，到时候你下地耕田，我养鸡养鸭，平平淡淡过日子也不错。”
“就是就是，再养两只白鹅。白鹅用处大着呢，能看家护院，比阿黄和小黑还牛……”
二人越说越乐，也越说越远。说到后来，反倒把自己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阿黄和小黑长大了多少。明明才离开一个月，我倒怪想它们的。还有吴婆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习不习惯。”
“放心，他们一定……”
“贡之，原来你们在这儿！”
二人正说得高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兴奋的呼唤，李文哲等人正兴冲冲地朝二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