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下午给顾凝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饭局他们都不回去，然后在口头上安排了些新的任务。
于是一股脑儿弄到晚上八点多，顾凝才终于把手头上的东西梳理完。
又累又饿的她心血来潮，一个人在附近找了家当地的特色菜馆，慢吞地吃完后，才心满意足地踱着步往回走。
陌生的街道，却是相似的车水马龙。
远远地望见酒店的那栋高楼，闪烁着斑斓灯火，顾凝轻轻叹了口气。
临近楼下，直通酒店的旋转门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是孙子盛和冯秘书。孙子盛的脚步匆匆，行走时还往四下转头看看，而跟在他身后的冯秘书则提着电脑包，埋头跟在后面。
两个人穿戴整齐，依旧是白天的那副行貌，像是去谈生意的模样。
可是过来合作的项目，不是说下午已经谈妥，剩下的明天修改吗？
心中奇怪，顾凝不禁加快脚步，远远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孙子盛从高楼中出来，没有坐车，而是横穿了两条街道，来到另一处看上去像酒吧会所一样的地方，沿街只有一个不大的门紧关着。
门口有名服务员接待，和孙子盛他们打了个照顾，就立即躬身领着他进门了。
顾凝绕过人行道，在孙子盛进门半分钟后，也上了台阶开门进去。
酒吧里的人群嘈杂，顾凝站在人群边缘左右看着，望见二楼的走廊里，孙子盛和冯秘书两人走到一个包厢门口，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顾凝连忙从一旁的楼梯也上了楼。
楼道里人来人往，倒是很好避身，顾凝靠在走廊边上，侧头透过落地窗的一角空隙，往里面看去。
包厢的沙发上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孙子盛在一个头发半百的男人旁边坐下之后，就立即接过冯秘书递过来的电脑，放在桌上，似乎在和对方介绍着什么。
这副模样，和白日里看他和客户交谈时，别无二致。
那半白发的男人点了点头，冯秘书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他，孙子盛则在一旁说着什么。
他们是在，谈合作吗？
“这位小姐，你在找包厢吗？”一位服务生见顾凝站在那里探头张望着，问道。
酒吧里的人声嘈杂，他只能贴近顾凝的耳边大声询问，把她吓了一跳。
“啊？没、没有。”捂住胸口，顾凝喘了口气，摇头道。
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顾凝瞥见包厢里，冯秘书忽然向这边转过头来，金鱼般的大眼透过帘子的缝隙，往外看着。
一下子甩回头，顾凝往那服务员的身侧躲避，拉着他往楼梯口走。
尽管那窗沿的缝隙在里面软装的掩盖下小得还没一颗乒乓球大，很难一眼看到外面，但顾凝依旧心中惴惴，感觉有团火在身后逼近。
于是顾不得回应服务员问询的目光，顾凝小跑着下了楼梯，在吧厅的人群中左右穿梭，奔出大门。
跑了约莫一百米，顾凝在街角的一辆小货车旁边停下来。
借着车身挡住自己，顾凝扶住凹凸不平的冰冷铁壳，俯身大口喘着气。
“嘭——”
小货车的车门被关上，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穿着送货员的工作服，往这里走过来。
“不好意思啊。”顾凝招招手，说道。她舒缓着气息直起身，却在对上送货员鸭舌帽底下的眼睛时，停住了呼吸。
冰冷的、寒厉的目光——是如鬼魅影子般掩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而且，此时，他的双眸“看见”了顾凝，直盯着她，像是在回想哪里见过。
“不、不好意思……”后退的步子随着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顾凝低头说着，转身快步往街上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