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眸片刻，钟温谨露齿笑了。
“你这个红丝巾，还真挺显眼的。”他说道，抬手蹭了蹭脸颊。
顾凝戴着的鲜艳围巾正平平整整地紧贴着薄衫，两边的系带还是按照领巾的系法打得结，颇有些一板一眼的不和谐感。
抿抿嘴，她立即将它轻轻扯了下，卷成一团塞进挎包里。
“您好。”服务员在这时端上两杯清饮，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晃动流转的空气中，钟温谨的一只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慢慢摸索着下巴，另一只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动作之间，悄悄瞥向对面的顾凝好几眼。
顾凝自然觉察出他的打量，刻意避开了视线。
“真没想到这么巧，咱们竟一直是校友。”放下杯子，钟温谨说道，“我记得你叫顾凝，对吧？”
“嗯。”听见他不是很顺口地称呼自己，顾凝不太自在地点头应道。
的确是巧，她心里想着。
谁会想到，她母亲在街头随便碰上个人，正好就是同样去凑热闹的赵阿姨，两个人还聊得甚为热络。
“你好。”钟温谨轻轻嗓子，坐直身子自我介绍道，“我叫钟温谨，你——应该知道吧？”
见他挑眉作询问状，顾凝勉强扯开嘴角，回道：“知道。”
“请问顾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钟温谨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展开笑颜问道。
顾凝本想按部就班地回答，但看着这张甚为相熟的脸，又如何让她装作没有认识般地跟他一问一答，想想那走程序一样的画面，竟还有些搞笑。
何况她印象里的钟温谨，也没有这样的……温文尔雅？
于是细眉一拧，顾凝凑上桌前，看向他问道：“钟……先生，我想问问，你是认真过来相亲的吗？”
“当然啊。”
“可是你，不太像是会接受这样场合的人。”
“我么？”钟温谨往后挪了下身子，腾出服务员上菜的空间，等挨个盘子摆上之后，他才弯嘴一笑，半眯起眼向顾凝问道，“那顾小姐觉得我适合怎样的场合呢？”
他那勾人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矜傲，一双眸子调笑般地看向她，歪头等着答话。
顾凝有点找回他身上那熟悉的感觉了。
“先吃菜吧。”她转移话题道。
动餐间，店里那悠扬连绵的大提琴声再次入耳，填充着两人之间短暂的安静。
“是有点拘束，两个陌生人这样面对面坐着。”钟温谨忽然开口道。
顾凝放下餐具看向他。
“老实说，我也是实在犟不过赵女士——我妈，才答应过来的，本想着应付应付。”钟温谨说笑间吃了一口菜，又停下来看向顾凝，笑容扩大了一倍，说道，“不过看见本人之后，我改变主意了，顾小姐，是值得好好认识一番的。”
由不得顾凝去反应这话的意思，钟温谨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表露得十分直接，一副浅笑的神情明明是在撩人，却硬是被他表现出了些许诚恳的味道。
顾凝脑袋里准备的问题，此时不得不先给她的心绪让一让路了——
这个家伙，平日里就是这样撩拨女孩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