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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辞岸登舟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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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乎大赤虚劫,飘飘乎玄灵至真。

在“道不可道”的最高天境,战斗余波如雷云滚滚,向无尽远处蔓延,一再地分割混沌。

虎伯卿抬手轰碎了面前的【上昧剑指炉】,铜皮铁骨也能如真金炼。仰看关山万重,但见北斗横空。

此时此刻星穹已隔,但姜望之星楼,早已述道诸天,是人间的北斗。

关山万重,都是虎伯卿的拳峰。

但每一座拳峰上,都立着碑镇。

或曰“万界悬明”,或曰“山河倒悬”,或曰“真性不昧”,或曰“注死北辰”。

在这场笼斗生死的厮杀里,虎伯卿已出万拳,而姜望还以万镇。分门别类,都严丝合缝。

受太虚幻境推举,得人道洪流滋养……观河台上十年坐道,再横剑于人前,果然“已窥天变”。

万般法,万般术,自在由心。

开朝闻道天宫,传法现世,并没有让这位荡魔天君技穷。

为了研究针对人族的顶级强者,诸天联军当然也有想办法混进太虚幻境演法阁的……或借名,或借身,或是只借一眼,借一截命运。

其中绝大多数都被揪出来永囚于太虚幻境,但也有事实上成功了的。

可此刻姜望随手成法,千变万化,哪里有一点被研究透的可能?

其对封镇的理解,早走在当世前沿。

这镇山如林,有一种直刺天穹的肃然,像是万柄剑。

随手甩掉了指尖的火垢,虎伯卿本能于烬果觅因,想要从这打破此世极限的火行力量之中,一路追溯,寻觅对方根源性的道果破绽。

但指尖微痛的灼热感,令他恍神。

才想起来自己早已经斩绝因果。那个将“念奴线”缠在他尾指的女子……已经葬在太行山脚很多年,墓碑都风化成砂石,骸骨也混合在泥土中。

而这里是无因之果,嫁接来的混沌世界。

是他精心准备的囚笼。

有生之灵走完有生之年的过程里,到底要多少次杀死过去?

辞岸登舟如昨日,彼岸遥遥不可及。

轰隆隆!

意海翻雷。

虎伯卿蓦然惊醒,圆睁竖瞳。一叠叠浪潮将过去推远,太行真意击碎了重重幻海,终于抵达了现实的位置,找回了不被干扰的本心。

暗金色的竖瞳里,映照着此时姜望战斗的姿态——

北斗高悬,其独立于星斗之上。

诸天魔影纠缠着他,以五蕴八苦为兵械,源源不断,杀之不绝。搅荡混沌之气,魔烟咆哮如龙卷。

而他一人一剑,豪兴挥洒,不使片影近身。

“如此幻术!”虎伯卿踏山而行,高声赞叹:“险些叫我也沉沦!”

姜望在星斗之上立身不动,任是千般术法来,都只一剑横。

这诸天魔影是帝魔君穷掠九天十地所炼成的至恶之影,速度极快,施法迅疾,兼又显以虚形,不惧刀斧加身,极难防备。

那自成体系的魔影法术,更是窜游虚空,时隐时现,不易察觉,而威能惊人。蚀道腐躯,都不在话下。

但漫天魔影飞窜,无尽法术如流瀑,却没有任何一点波澜,能近姜望身前三尺。

“世上没有人能在幻术上跟风华真君比肩,不如他的术,我不敢拿到你面前。”

姜望几是以这险恶魔影来砺锋,步履潇洒,真似行云。剑光挥洒间,俯瞰茫茫大地,目光亦是巡千山而落虎伯卿:“所以这不是幻术。”

“而是你失落在潜意深海的故事。”

“是你不敢面对的,自己的心。”

眸光一霎化仙龙。

捕捉到虎伯卿的同时,便斩出了仙龙问道之剑。

仙姿高渺的仙龙,持剑压迫,已与这位太行大祖迎面。

虽一身,而万身。

这一刻虎伯卿的所见所闻,看到的听到的,都变成过去不同时期的虎伯卿,向他斩来。

此偏听错见之锋也。

其名【见闻谬】。

有生之灵,跋涉苦海,不免为见闻所惑,为耳目所自伤!

但究其根本,是持身不住,本愿不端,发心已错。

偏听错见都是谬心。

阴阳道秘术【意海横波】,勾起虎伯卿潜意深海里的过往。源发见闻仙道的绝世剑术【见闻谬】,让虎伯卿这般站在顶峰的强者,不得不面对自己生命旅途中,那些不愿承受的重量。

此等沉重心事,经由见闻仙术的具现,体现在剑锋下,就是如今声势。

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错的,可是这些错误就是他的一生。

这绝对是开辟剑道新篇的一剑——

被他杀死的自己,今来杀他。

“这么说姜真君在任何时候,都敢于面对自己的心?”一个雄烈的声音,响在茫茫虚空,轰鸣在姜望耳中。

他在注视虎伯卿的时候,他也正被注视着。

诸天魔影之中,有幽黑色的漩涡显现。

五尊各显神姿的伥鬼,便从其中走出。

这些伥鬼,都是绝巅实力。乃是虎伯卿在漫长岁月里所斩杀的强者,以其天生神通,结成伥鬼,一路修补汰换到如今。

他们潜藏在帝魔君的诸天魔影中,通过姜望与魔影交战的反馈,不断补充对姜望的了解,施以不着痕迹的侵蚀。以期在功行圆满之后的围猎,能把姜望拽落深渊……以此达到把这人族第一天骄炼成伥鬼的终极目标。

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缄藏。

一来虎伯卿已经被逼到了危险的处境里,他们需要为那怔然的虎伯卿,争取一点破妄的时间;二来那号称无穷无尽的诸天魔影,竟已被斩得稀稀落落……魔影无穷尽的前提,是驱动它们的道质不被损坏。那柄长相思锋芒太盛,破法斩道见质,一气浑成。

饶是帝魔君亲自操纵诸天魔影,章法有度,几如大军排阵,也无法维持攻势太久。

穷则有变,所以伥鬼现身。

发声之伥鬼,瞧来并无鬼相。反倒是威风凛凛,样貌堂堂。着一身烈焰般丹袍,面目红润,双眼炯炯有神光。

真个神君姿态!何有半分鬼祟。

他看着姜望,探手点出一枚红艳艳的丹丸,声音也洪亮坦荡:“世间唯一情字难解,试问天君,能面对否?”

此丹大如龙眼,发有异香。

它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反倒叫人无从防御。

“此情丸也。看到它,嗅到它,就会被它影响。”

“当然真正影响你的,是你自己的情感。”

丹袍伥鬼指按情丸,目如悬灯:“姜真君,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

姜望当然是介意的。

此刻笼中死斗,大家决命一隙,哪有空在这儿答疑解惑?

他眸光一扫,已抵剑而起。

势如开天当走。

虚空之中探出一条条鬼面环飞的长索,如幽电掠空,以不可阻之势,锁向姜望的四肢百骸。

其名“千劫鬼索”。虎伯卿曾以之锁拿大妖,拖尸横飞九天,铸就凶威赫赫。

噼啪,噼啪。

声如竹木火中裂。

不见毕方之神形,但有毕方之神火,焰卷毕方之神鸣。

瞬间铺开的火焰。将数不清的“千劫鬼索”尽都焚为飞灰,可在那灰烬之中,却浮现出一根根若隐若现的黑色小钩。

是余烬,也是因缘。

三昧真火焚索的同时,这些黑色小钩便因缘而至,挂在了姜望身周四方。并非系于时空,而是系于因果。

借助于太古皇城的情报能力,凭借着对姜望过往的所有了解,方才炼成这三百六十五根“因缘钩”。

便因这些正在发生的和已经过去的缘分,将荡魔天君牵挂在这里。

而后“千劫鬼索”又重现,死灰复燃,鬼面尤怖。黑索挂在因缘钩之后,长身纠缠,在空中交织成网。

吼!吼!吼!

苦心织就的虎魄天网,就在瞬间成型。

自三三届黄河之会落幕后,若说已经决定提前推开神霄之门的妖族高层,还没有把姜望当做最高层级的敌人来针对,那绝对是重大的战略错误。

事实上从那个时候起,虎伯卿就已出关,开始做针对姜望的战斗准备。

本来是无染卧山来做这件事情,考虑到姜望对佛门非常熟悉,还斗过佛宗超脱,所以才改为虎伯卿出手,以有心算无心。

此番张羽,捕网已落。

但姜望并不试图逃开,反倒加快了速度。意起如龙腾,剑气高举,有撞破星河之势,就这样撞上了虎魄天网!

啸声连连,万山回响。鬼面祟祟,如噬耳边。

姜望只是抵剑。

他似一张拉满的弓,似一根已经离弦的箭,没有回头的选择,只有击破对手的决心。

虽五尊绝巅伥鬼第一时间掀开伏手、架起猎网,也被这势如狼烟的剑气推开。五尊伥鬼不断拔升,连着恶啸连连的虎魄天网,一起被这剑气推高。

已经以因缘钩系住姜望的虎魄天网,反倒成了双方角力的战场。

姜望像是那力大无穷的力士,不仅未被压下身形,反而推着五尊伥鬼一路高举,往混沌尽头飞!无论他们怎么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都不能止住退势。

绝巅之轻重,在这一刻有了再清晰不过的掂量。

这个发神通,那个演法术,五条伥鬼绝巅路,交叠在一起——

全都不可阻。

直至……诸天魔影归为一。手握魔影像是拽着一大把断绳的帝魔君,一展龙袍,踏在了虎魄天网正中央。

五行之气,中央之天。混成一阵,终于天高地阔,不可动摇。

姜望抵剑之去势,才算中止。

“真是稀奇!”

姜望止剑抬眸:“太行大祖和帝魔君,妖魔殊途,竟有这样的默契。”

绣龙游凤的长靴,踩在“千劫鬼索”交织的网。

帝魔君的如瀑眸光,自那旒珠之后倾落。

“人族举旗,诸天不得已眺看。”

他解释着自己和虎伯卿的合作,是何等重视这场厮杀。将手中牵拽的魔影放开来,就像是解开了一群猎犬的拴颈索,使之黑压压的一片,尖啸着倾泻而下——

“今请赴死,此后无此等为难!”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当初凤溪河底失神怅望的孩童,就已经成为了人族的一面旗帜。

但恐怕直到剑压诸天,使万界登顶者都必须找同族强者护道……身后无倚不敢行的那一刻,这面旗帜才真正被诸天认可。

而一面旗帜的飘扬,必要接千军、面万骑、迎百万矢!

帝魔君和虎伯卿联手猎姜望,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开始,就把他作为目标,势要为诸天斩旗。

这是旗帜高扬的代价。

姜望早有觉悟。

他的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赤红如血。

“世间死者无穷极,姜某未必不同行。”

“只是……”

“大好头颅在此,谁人能割?!”

这是曾经在还真观里听到的宣声,但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算理解那份战意。

或许以前他从来都不够理解战争。

一霎獠牙起,长绒生,魔烟绕。

其身“解化魔猿”!

这是他在诸身凋敝时,于观河台坐道时的一种观想,不再是以分身的形式行道,而是将本尊“解化”成诸般道质的某一尊,从而将此道推至极限。

现在就是【焚真】。

还真观外的烈焰熊熊,亦是今日这混沌世界里的第一缕神火。

今为魔也,诸天万界,应当不输魔君。

即便是在万界荒墓里,他也是身怀至尊魔功的,只是差了一点不朽之性。

虎魄天网摄人魂魄,而魔又如何?

这完全解放的魔猿,合于撕咬自身的魔影,与魔同行,竟然瞬间摆脱了虎魄天网的笼罩,出现在……虎魄天网上!

是的,他并没有走。

因缘钩就挂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去解。

他踏行在虎魄天网,带着那些团身而飞却不敢靠近的诸天魔影,与帝魔君在这捕网上交战,勇不可当!

锁住五行方位的五尊伥鬼,一时张网也不是,丢网也不是。说继续张网吧,姜望已经脱网。说放弃这张虎魄天网吧,姜望又在网中。

且他们即便想要放手,一时还真脱手不得。因为“因缘钩”还挂在姜望身上。

那是姜望身上的铁钩,也是他们身上的枷锁。

这些绝巅囿于伥鬼之身,提升非常缓慢。在漫长岁月里的些许长进,都要靠虎伯卿来炼养。其实都很难跟得上时代了,在这无敌真君的战场,尤其显得行止无措。

倒是那丹袍伥鬼站在离位,以指悬丹,仍然没有放弃问心——“几个简单的名字,验证您是否敢于面对自己的心。”

他目光炯炯地瞧着姜望:“凌霄阁主叶青雨……”

又摇摇头:“算了我不问,您对她的心情,并不忌讳向任何人宣示。”

那“情丸”说也奇怪,见其色嗅其香,并无半点不适。可一旦有心回避,就要接受内心情感的拷问。

平时自然不惧,但现在与帝魔君鏖战正酣,却是难以分心。

姜望横剑万里,踏网寻隙,倒也没忘了回眸一瞥:“何以见得?”

“丹色告诉了我。”丹袍伥鬼说。

那颗情丸红灿灿,圆润有光。这是一份拿得出手的心情。一份永远都值得的情感。

姜望遂不言语。

丹袍伥鬼又道:“钓海楼竹碧琼,据说与您关系不浅。许多次生死之事,都……”

“朋友。”

姜望简单地回以两字,和帝魔君在虎魄天网如游电错织,彼此纠缠。

丹袍伥鬼遂止前言,转道:“剑阁宁霜容,据说当初……”

“剑友。”

“天下第一美人,无瑕真人夜阑儿……”

“熟人。另外她并非天下第一美人。”

“三分香气楼,第五天香香铃儿,您曾在雍国因之失态……”

“呵呵。”

“还有朝闻道天宫那一次,洗月庵——”丹袍伥鬼说着,忽然住嘴。

因为姜望已经与他迎面。

浩荡天网一尺间。

魔猿的脸,姜望的脸,不断地幻变。

在这一刻姜望已经走遍了整张虎魄天网,在与帝魔君厮杀的过程里,已经完成了知见的补足。

凡其行处,必有留痕。

一朵一朵的焰花,在他的来路绽开。

将这张苦心织就的虎魄天网,妆点成了空中花圃。

满园花开,就此焚尽天网。连连虎啸,都已湮声。

而后只听一声裂响,丹袍伥鬼指尖推着的龙眼大小的“情丸”,碎成了红泥一点。

恰在此刻,万重山之下,势吞天地的虎伯卿,也从霾雾中走来。

那无数个过往时光里的虎伯卿,都永远留在了他身后的雾中。

【见闻谬】也是从过去交织到现在,虎魄天网也是因缘而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望和虎伯卿,是同时走出了自己的过往。

但姜望此时的注意力却并没有被虎伯卿夺走,他一剑斩退了帝魔君,看着面前的丹袍伥鬼,眼神略有几分凝重:“阁下制丹用丹之术,是我生平仅见——可是丹国赤帝吗?”

丹袍伥鬼略一愣怔,炯炯双眸,神光复杂:“想不到您这般站在时代潮头的绝巅者,高举人族旗帜的存在,竟然记得我严仁羡!”

曾经丹国也是区域大国,丹国真君老祖严仁羡,号为“赤帝”,曾与南斗殿的长生君并举,是天下有名的真君。

丹国因他而存续,也因他之死而社稷崩灭。

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踪。

早前都以为他只是在闭关修行,后来发现那都是丹国高层苦心积虑营造的假象。那些关于严仁羡的声势,什么“隔世传丹”,什么“炎道大炽”,不过是个一戳即破的水泡。

只是他失踪在天外,世人普遍以为他是失落在哪处宇宙险地中。

不曾想他是被虎伯卿炼成了伥鬼。

其作为很长一段时间里,现世丹道的最高成就者,也是一杆鲜明旗帜。

虎伯卿把这样一个人物炼成伥鬼,却不声张,甚至是直到这般生死笼斗的场合才放出……用意深远。

不仅是能从严仁羡身上掠夺现世的丹道成果,还可以在丹国这样一个区域大国上落子,以之撬动人族大局——设身处地,若为种族战争的胜利,姜望自问自己也会这样做。

再联系到丹国高层也长期假装严仁羡还在世。

为免社稷崩灭,不惜牺牲本国天骄,一次次地去做表演,欺瞒天下,乃至于暗炼人丹。

在只有妖族知晓这个秘密的情况下,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中的丹国高层,大约是没有那么坚定的。

丹国当初,恐怕不止是制作人丹那么简单!

如此看来,张临川当初大闹丹国,挑破脓疮,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后来的元始丹盟,虽是景秦楚等多方势力共掌,推到台前的毕竟还是原丹国丹师……会不会有什么遗留的问题呢?

姜望心生警觉!

等到结束此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传信人族诸国验丹,尤其主掌元始丹盟的景秦楚三国。

“贵国有名张巡者,我的剑术,于他受益良多。贵国有名萧恕者,开拓星路,当今天下修行者,十益其九……”姜望注视着伥鬼严仁羡的眼睛:“未曾忘丹国。”

严仁羡静伫在彼,没有言语。

“能够往来混沌海,自由往返天外的绝巅并不多。鹏迩来菩萨是其中一个。当初鹏迩来菩萨在天外抓住了严仁羡,想让他来助推妖界的丹道发展……可这老小子宁死不舍一方。便押送我处,做了伥鬼。这些年也兢兢业业,颇有勤功。”

虎伯卿走过万重山,向虎魄天网已经焚尽的天穹高处走来:“此般伥鬼,君视之如何?”

分立五行的五尊伥鬼,其中四尊是人族绝巅,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天外种族。

都随着他的到来而灵动几分,气息暴涨。

在天妖顶峰屹立多年的太行大祖,其积累之深厚,非寻常绝巅可以想象。

“哪有伥鬼?”

姜望抬手一招,那立于苍茫大地的万镇,同时拔起,轰轰隆隆,果为其剑!

“我只见棋差一招,不幸被你留下的英雄!”

所有最后变成了伥鬼的,都是自由意志不肯屈服的!

万山天奔,剑雨绝空。

……

……

朔风烈。

一排排信箭在空中洄游,不断传回信息,补充着随军的舆图。

绑住双眼的黑色缎带迎风飘扬,身形魁伟的项北,立在轰隆隆如雷霆翻滚的战车上。焰光环绕,愈发衬得他威武不凡。

他奉大楚淮国公、天下兵马大元帅左嚣之命,率【炎凤】之军两百乘,先期开拓【诸炁炼性律道天】之天路,远征“地圣阳洲”。

【炎凤】乃战车军团,以大楚帝国标志性的“炎凤战车”,闻名于世。

万乘之国,巍巍霸业。

千乘之师,伐国劲旅。

作为大楚帝国“巧工之作”,代代迭新的“炎凤战车”,一向称名为“天下战车之最”。

每辆战车配备炎凤上甲三尊,战兵七十二,辅兵二十五。

说是“辅兵”,也是罕见的军中精锐了。拿起长戈就能厮杀,提着玉刀就能简单地修补阵纹。只是更擅长战车的养护和驾驭,以及各类军械的临阵修补,在战争里的任务多,才称“辅兵”。

入选者是能在家乡分十亩田的。此外逢年过节,里正都会去家里慰问老人孩子。一应节礼,都有标准……军功斩获则是另算。

可以说“一人入伍,全家不饿”。

战兵更是优中拔优,在千万楚师之中过关斩将,方能佩“炎凤之章”,个个都是“百人斩”。

所谓“炎凤上甲”,则是以周天境为门槛,只选“果毅勇武之士”……要求熟练掌握所有基础兵阵的变化,能够自组小队兵阵,也能随时成为大军团兵阵的关键节点。

一辆战车就是一个兵阵,阵旗阵盘无所不备。刀枪映雪,兵煞龙游。

“车骑将军!”枢官朱虞卿在身后行礼:“中央天境生变,王师主力已经同蜈椿寿所领大军撞上。又兼星穹骤隔,此世异动频频,咱们是不是……暂且回军?”

破而后立、一戟盖世的项北,如今官拜车骑将军,是手握兵权的正二品大员。

饶是朱虞卿身居要位,又年长颇多,也对他十足尊敬。

项北扶栏而立:“星穹虽隔,远讯亦绝,然令官往来,是否受阻?”

“神霄之内,令官三刻一发,自中央天境,下凡阙天境,再至地圣阳洲……天路贯通,三时可至,天境下陆,乘南首之鹰,二时能达。”

朱虞卿道:“我们接到的关于中央天境王师主力对峙蜈椿寿的消息,已经是五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而星穹骤隔,是我们现在肉眼就能观测到的。”

他顿了顿:“令官往来……目前没有受阻的证据。三刻、六刻、九刻之后的令官讯令,我们随军的‘祭星台’,都已经有所感应。”

南首峰养鹰人,大楚讯骑之司也。

祭星台则是诸葛祚在三年前推出的造物,除了其作为星占枢纽、放大星占秘术的核心价值之外,还能够有效利用星光衰死递竭之力,延长星光的使用价值——有说法这是星巫生前的遗留,为他的孙儿铺路……不过诸葛祚从来没有回应过。

总之祭星台的特殊性,使得楚国在星穹隔绝的现在,在中央天境和凡阙天境之间,仍有局部的星光网络可以利用。

时年二十五岁的诸葛祚,已经初步接掌章华台。

当今楚帝给他的任命,“着与十二枢官共议章华事”,职设“大巫令”。

亦是名正言顺的新一代楚国大巫。

虽不似诸葛义先旧时统领全局,也是章华台的核心人物。

只待证道绝巅,便是又一面楚旗。

此次楚军征伐神霄,诸葛祚亦亲领六位枢官随征,在淮国公帐下听令,“以主星事”。

顺带一提,如今楚国的星占“里子”,其实是安国公伍照昌撑着。

当初国师东陷,两帝春猎,楚天子亲征,便是他落在章华台,沟通枢官,处置机宜。星巫在时,他也是事实上的楚国星占第二人。

只是他在军事上更为出色,他自己又有意低调,而星巫夺尽了天下关于星占的眼光……这才少有人在讨论星占宗师的时候提及他。

及至诸葛祚在观河台一战成名,这些年来屡有显声之举,外人说起楚国星占,也大多只知道这个星巫传人了。

如今大战方起,伍照昌留在现世坐镇章华台,诸葛祚带着七座祭星台随征,正是一内一外,星海浮沉。

“既然令官往来,尚未受阻,说明左公那边,还能掌控局势。”

项北没有过多犹豫,摆了摆手:“左公令我于此楚狩,中央天境虽有变,无令不归。”

退一步说,倘若楚军主力那边真的撑不住了,他这一支偏师赶回去,也无法改变战局。

人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项北从前不太清醒,以骄横自晦,但渲染得多了,难免也真生出几分骄心。在观河台上焰花洗脸后……就清醒非常了。

在他看来,淮国公的命令,是让他在“地圣阳洲”圈地跑马,这是淮国公对他能力的认知——那么将此洲掌控,就是他能为楚国所做的事情。

什么解决星穹之隔,什么回援王师、大破蜈岭军……这都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除非淮国公有命,不然他不作考虑。

年少好高功,他肩负项氏复兴之望,当知己所能,而后尽己所能。

朱虞卿心中虽有计较,但项北已经有了决定,他也就迅速转变思考方向。

“【曜真天圣宫】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地圣阳洲’的重要信息,已经通过‘风闻捕’和‘窃言瓮’略作总结……天绝剑主柴阿四,当下正在神镜峰召开大会,应是想要针对当下的局面做些什么。他是地圣阳洲的精神领袖,若是拿下他,对控制地圣阳洲很有好处。”

“风闻捕”是基于四时之风所延展的秘术,号称“风过之处,有闻皆捕”。

“窃言瓮”则是在堪舆之术的土壤里,所发展的法器。可以单独使用,也能作为洞天宝具【市井】的配套法器使用。

当年楚太祖熊义祯举兵,其结义兄弟龚义安,也即后来楚国天工府的创建者,在诸葛义先的谋划下,亲手捉来小洞天里排名第二十六的“大酉华妙天”,炼成洞天宝具【市井】,以为王业之器。

盖因此宝藏于市井,混同民间,能够有效地引导民间舆论,把控市井传闻,帮助朝廷笼络民心,巩固统治。

以至于一直有人说——楚国在“旧贵痼疾甚于诸国”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声势不坠,使民心归附,多因此宝。

“窃言瓮”便如储水瓮,只要埋于地下,就能自动搜集使用者想要搜集的相关信息。所谓“窃窃私语在瓮中”。

一般来说“窃言瓮”埋下之后,都需要专门的谍子去取。前期埋瓮,后期取言,都是相当危险的活计。

军情司的“言谍”,也因此和鹰首峰讯骑并列为楚军“最精锐”。

但洞天宝具【市井】若在,则有不同。“窃言瓮”所取得的消息,最后都会汇总到【市井】中去。

左嚣取【市井】随军,就是考虑到神霄世界斗争激烈,情报工作难以展开的情况。而又将之交给项北,以助其确立“地圣阳洲”之局势。

在左嚣看来,争夺天境不如争夺四陆五海。

天境是虚势,四陆五海是实势。赢得前者,赢得战争优势。赢得后者,赢得神霄世界。

当然最早的战略思考,也要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而变化。便如当下,他亦挥师主力赴月门,同蜈椿寿交阵。

“风闻捕”和“窃言瓮”都是楚国军方搜集情报的办法。

前者捉风捕信,后者窃言得知。虽只能作用于凡俗之辈……却能归纳总结出不少有效的信息。

恰是它们都只作用于非超凡者,才更不容易被警觉。

“神霄世界毕竟是一个大世界,要想长治久安,我愿意尊重这个世界。此界气运之子,宜交不宜恶。”

项北语调平缓:“左公派湘夫人去【曜真天圣宫】争神,是玄南公于此裂神,妖族布局太久,不得不防。我今偏师来此,不打算强压本土。”

安国公府的伍晟,如今也在项北帐下。

观河台上输给了龚天涯,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此次远征宇宙,他尤其需要功勋。

“妖族在神霄世界布局已久,我们再去争取,着实费而难惠。”他开口道:“况且神霄本土的实力,也不足以影响战局。咱们是否有必要投入太多精力?”

“我们最大的优势,不止是在军事。现世是诸天万界的中心,没有任何一个世界,能够跟现世相比。修行资源也好,前路畅通也罢,乃至位格……现世和诸天该怎么选,若是能做选择,其实‘他心自偏’。”

项北大手一挥,尽显自信:“为什么不让他们做选择?或许在这神霄战场,我们才是东道主。”

此次神霄大战,很多人都把神霄本土势力也当做对手,因为妖族在此经营更久,难以争取。也有轻视神霄本土势力的意思在,反正都是横扫诸天,不妨把神霄也算在诸天联军里。

但项北并不认同。

他和淮国公的想法是一致的,认为神霄势力也是可以争取的势力。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荆国对齐时间流速,争夺月门,就是伐谋。而他深入实地,理当伐交。

“把诸天异族都杀光了,我们不就是东道主了吗?”伍晟手按军刀,眼中闪过凶光:“况且将军……这些神霄土着,降来徒然费粮食,杀之不过刀卷刃。他们的头颅,可都计功!”

“割颅,卒功也。破阵,将功也。据土,帅功也。”

项北迎风而立,自有计较:“以神陆之兵填神霄,犹薪济火,虽然备军充足,不免十室九空,而后凋国。若能在神霄世界就地起兵,则我之军也无穷,敌之势必竭。此上胜之法。”

他不止是要成为项龙骧,还要超越项龙骧。

如此才可以高举项氏大旗,告诉那个他所仰望的身影,项家未曾倒下。项家男儿……仍有盖世者。

伍晟不可能真个挑战车骑将军的威严,转道:“那天绝剑主乃是妖族出身,如今群聚地圣阳洲之力,大概就是要应对。将军真有把握降服他?”

“不是降服,是合作。”

项北淡淡地道:“赶来地圣阳洲的军队可不止我们,诸天联军也在,未见天绝峰直接向我等亮剑。天绝剑主虽是妖族,入神霄时尚且年轻,心性未定。神霄演变百余年,心态未必是从前。况且他曾经在妖界,过得也不好……自山谷至山巅,心情未可知。”

军议正在进行。

激烈的朔风,忽然一静。

枢官朱虞卿以手遮帘,抬眼远眺。但见得北风之中,有一个单薄身影,倒提一杆长刀,独面万军而来。

瞧来是女性,细枝硕果,脸色苍白。像是刚死不久的尸体,血色已褪,肌理犹温。

而她的柳眉如刀,抬眼看到项北,视线便定住不再移动。

大步前来。

其姿态,其气势,都再清晰不过地彰明她的决心。而其修为彰显,也未履绝巅。

朱虞卿皱起眉头。

这小妖哪里来的自信?

同为洞真,敢冲万军,还想阵中斩将?

他朱虞卿虽只神临,在章华台的支持下亦有洞真之力。现今虽然身在天外,仗着“祭星台”,也能摸着洞真的边儿。

再加上强军兵阵,盖世项北。

天下岂有洞真能当?!

便是洞真境的姜望过来,也当退避三舍。

那女子淡淡地瞥了朱虞卿一眼。

“前番陆霜河在妖界抵达了洞真极限,终是没能超越洞真姜望。”

“我想……试一试。”

她的目光又落回项北身上:“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竟偏师在此。”

朱虞卿如遭雷殛。

这是什么层次的对手?

被……看到了心思!

“他妈的,装神弄鬼。”出身家族旁支的伍晟,其实平日更重仪礼,脏话是说不出口的。

但刚刚建议被项北驳回,正是暴躁的时候。身为安国公府的公子,在军中却被项家的儿孙压上一头,尤其他们都不是嫡脉出身,也都被当做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种种对比尤为鲜明。

也尤其的……难以忍受。

他飞回自己的战车,拔出军刀,敲击车辕:“大楚甲士,随我冲锋!”

“伍晟!”

一直沉默的项北,这时开口:“领我军令,率军回撤前一个营地,等待中军进一步命令。朱虞卿佐军,若伍晟妄动,即可代之。”

“项将军!”伍晟大约也感受到对手的恐怖,但并不理解项北的决定,甚至生出几分怒意来:“男儿刀上争功,也当授首为他人功,我岂畏死!”

“车骑将军。”朱虞卿敬声道:“您怎么办?”

项北却不做什么解释,只从车驾上,取下那杆传承自项龙骧的战戟。

而后一解战袍,任其飘荡在空中,如一面飘卷的焰旗,像一团游过天空的红云。

他披甲提戟,跃下战车,独向静止朔风中的那个女子走去。

“我来断后。”

? ?下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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