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齐昭面对阳夏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尴尬来。
他抬手看了看表道。
“快到你表演了，加油。”
“我在前面等你。”
阳夏简单地应了，将发间的簪子往里推了推。
这日子过的，她倒是惫懒了许多。
台前的齐昭没有看手卡，流畅地背出了阳夏节目的主持词。
弄得另一个女主持人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接下来就让我们欣赏高三三班越菡同学带来的《不悔》。”
齐昭说完就马上离开舞台，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观看视角。
灯光暗了下来。
阳夏轻点着脚尖从台侧出来，火红的衣袂在昏黄的灯光下翻飞。
飘飘袅袅……
阳夏改舞很大的一个原因是觉得它原本的舞蹈是错的……
悔了吗？定然是悔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路是自己选的，再怎么样也只能忍痛答一句不悔……
呵，世上哪有什么不悔。
阳夏的动作渐渐加大，带了许些悲恸。
像是深陷泥淖的猎物……注定逃不过……
最后一个动作，阳夏伏在地上，将头埋在怀里，肩头微动着。
几秒后，她缓缓抬起头来。
用来挽发的簪子早就不知道落在何处，满头青丝如瀑。
她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
是了，可不就是悔吗？
阳夏起身，对着一众观众鞠了个躬才往旁边下去。
霎时间，整个会场响起来了雷鸣的掌声，不少女生甚至抹着眼泪。
原来是这样吗……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齐昭捡起了那一支发簪妥帖收好。
越菡……
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阳夏一出来就看到王芸芸几个在等她。
王芸芸红着眼，上来就给了她一记粉拳。
“呀……你在做什么啊……好好的日子搞哭一片……”
赵钰婷挑着眉扬了扬手机，“放心吧，你要火了。”
阳夏檀口轻张，略带轻佻地说道。
“做什么，要来抱我大腿吗？”
“小娘子～”
王芸芸面颊泛红，咬了咬唇。
这个女人果然有毒。
“清清，”阳夏注意到沉默的柳清，“你是不舒服吗？”
柳清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淡黄裙角。
是李天静啊。
坦白说，李天静跳的不错，但对上阳夏就不够看了。
不过，阳夏这群人也不都是耀武扬威的性子，并不想在这里多呆。
“走吧，我给你留了小蛋糕。”
赵钰婷笑着道，“清清可是为了你虎口夺食，某人差点没气死。”
王芸芸拽了赵钰婷一把。
“那我分一块给你，你把嘴给我闭上。”
“哈哈哈……”
银铃般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这个空间里，砸在李天静的心上。
李天静靠着墙缓缓坐下，瘦弱的双手互相抓紧。
她又一次输了……
她恍惚地望着自己的指尖，思绪明明灭灭，断断续续。
她昨天做了个梦，梦里的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齐昭，张言辰……这些人都应该围着自己打转的。
甚至连越菡都只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她引以为傲的越家更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如果，没有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烟梦……
谁是烟梦？
李天静狐疑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周，也没发现声音的出处。
烟梦，不要放过阳夏。
她又一次听见那个声音了。
她感觉自己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了，什么烟梦，什么阳夏，她应该认识吗？
她的面前似乎笼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人瞧不真切。
“李……天静。”
谁在叫她？
齐昭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该到集体谢幕了，你来吧。”
李天静缓缓站起来，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好的。”
她发现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如是说道。
齐昭没有等她，先一步离开了。
李天静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嘴角浮现讥笑。
好好的，倒和人走茶凉一样。
谢幕的时候李天静站在阳夏后面，她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好久，等到旁边的人渐渐离开，她才反应过来。
“不要放过她，不要放过阳夏。”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带着致命的蛊惑。
就好像迷人的海妖，骗着她犯下大错。
可是她啊，她犹豫了。
她害怕……
不知为何，她就是怕。
……
晚上阳夏回到家，给自己简单清理了一下，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觉得今天的李天静怪怪的。”
阳夏没有睁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天知道她有了主意，但到底还是顾忌因果规则，不好直接说。
“都是命。”
阳夏听见老天缓缓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命啊，她偏不信命。
“烟梦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阳夏侧了侧身子，“如果司徒清真的爱她，又怎么会放任她在小世界和其他男人有瓜葛。”
“那只能说明司徒清的爱啊……”
“都是假的。”
阳夏睁开眼，里头既像一汪清水，又像一泓深泉。
让人捉摸不透。
阳夏幽幽开口，“你听说过借运吗？”
老天沉默了片刻，反驳道。
“他不是，他对烟梦不是。”
阳夏好奇地睁大了眼，“你倒是肯定。”
阳夏起身走进浴室，留下一句话，让老天心神不宁。
“一身双魂……”
“他司徒清倒是个情圣。”
老天：“……”
你都知道了，刚刚在逼逼个锤子。
……
浮虚宫。
司徒清面对着面前的一盘棋，手里的棋子始终不曾落下。
他的剑眉舒张着，却掩不住眉间的不虞。
“烟梦她怎么样？”
角落的人跪着，头死死低下，收敛着不该有的表情。
“属下听说烟梦仙子……在下界并不出众，屡屡受到魔祖打压。”
司徒清嘴角挑起不屑的弧度。
呵，这个阳夏还真是处处与他为难。
司徒清沉沉开口：“世界意识是吃软饭的吗？”
“再有下次，你也不必留在那个位置上了。”
司徒清随手扔下一枚黑子，将整个棋盘推翻。
棋子凌乱地散落一地，发出杂乱的声响。
他想要的，谁都拦不住。
跪着的人身子微微绷直，纵有千言，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卑微的“是”。
这个男人，城府深，有手段。
他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