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歌也微微震惊钦克族兄弟的举动，但对上黎王眼中隐隐的杀意，心头微凉。
“父王，歌儿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还请父王饶她一次！”黎御宇也跪在黎王面前。他做不到看着自己妹妹受罚而无动于衷。
“恻隐之心？”黎王冷哼一声，“你可知她这恻隐之心会给黎王府带来多大的祸患？皇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父王！儿臣愿意陪歌儿一同受……”
“父王！”黎御宇的话音未落，黎以歌便忽地抬头开口打断了黎御宇的话，清冽的明眸中尽是坚决与坦荡。
“以歌并非是因为恻隐之心才救的人！而是另有思量！”
“哦？”黎王扬了扬眉，兴味盎然道，“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何思量？”
凌殊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钦克族两兄弟，压低了声音却沉稳说道:“众所周知，他们兄弟两个是钦克族人，而钦克族人皆骁勇善战。”
“所以呢？”黎王眯了眯眸，眼底闪着沉冷的光芒。
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聪慧非常，她只说了这一句，他心中便隐隐猜出了她的意思。
黎以歌顿了顿，努力直起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加自信一点:“而钦克族虽然已在几年前被先凌王领兵灭族，但必然还有残余势力存在。这两人早年在钦克族中便小有威望，若我们能将他们俩收入麾下，那么钦克族的残余势力咱们也可以……”
余下的话，黎以歌没有明说，毕竟在宫里，即便有人在四周守着也还是让人难以放心。而黎以歌未言明之意，在场的人皆心知肚明。
沉默了片刻后，黎王才沉声道:“起来吧，既然你心有沟壑，那钦克族一事便由你全权负责，莫让父王空欢喜一场。”
“是。”黎以歌站起身，冲黎王抱了抱拳。
“不过，此事你还是做得不够妥当，回府自己去领二十板子。”言罢，黎王便挥袖离开了。
黎以歌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多谢郡主。”其中一个钦克族人对黎以歌行了一大礼。他刚刚分明瞧清楚了黎以歌面对黎王时的紧张。
“哥！”另一个似乎有些不满和震惊，“她救咱们是为了……”
“钦克鸣！”年长的那个面色一冷，“听话。”
被唤作钦克鸣的男子愣了愣，最后还是咬牙冲黎以歌行了一个同样的礼。
“属下钦克书，是钦克鸣的兄长，日后我兄弟二人便听从郡主差遣了！”
这一回，钦克鸣只是震惊，没有再提出反驳。
“嗯。”黎以歌轻轻点了点头，“本郡主既然救下了你们，便会护你们周全的。”
另一边，凌惊鸿和凌殊羽一同出宫。
“你认识这孩子？”凌惊鸿挑了挑眉，也觉得男孩的血眸和凌殊羽的分外相像。
“不认识。”凌殊羽摇了摇头，“总归大祭司还是给我这个神护之人面子的，没费多大劲便将他救下来了。”
顿了顿，凌惊鸿在宫门口的马车前停了下来:“这孩子身上似乎有兽性，你小心些。”
凌殊羽愣了愣，转头看向不让木渐碰的男孩，皱了皱眉，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你爬不上去的，我抱你吧？”看着凌殊羽钻进了马车，木渐看向眼前不及自己腰间的孩子。
“嗬……”
谁知那孩子还是不准木渐靠近，还狠狠地嗬了一声，仿佛是在警告，然后自己一跃，便趴在了马车上，然后钻了进去。
木渐:“……”
待木渐进了车内时，凌殊羽已手拿着一本书躺坐着看了起来。
而那小男孩则安静地坐在距离凌殊羽不远不近的地方。
木渐挑了挑眉，很自觉地坐在了另外一边。
马车外还在下着小雪，车内却在烧着炭，格外暖和。
“郡主，喝茶。”木渐为凌殊羽倒了杯热茶。
“嗯。”凌殊羽轻轻端起茶盏，却看到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了顿，将手中的茶盏推到他面前，“喝吧。”
小男孩捧起茶盏就喝，也不顾茶水烫不烫。
“这……”木渐也惊呆了。方才是她泡的茶水，她清楚那茶水有多烫。
凌殊羽也没有了看书的兴致，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双黑眸深深凝望着那双血眸。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愣愣地看着凌殊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凌殊羽皱了皱眉，问道:“会说话吗？”
男孩愣了愣，眸色微黯，紧抿双唇不言语。
凌殊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本郡主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男孩似乎听懂了凌殊羽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凌殊羽的目光在男孩身上扫了一眼，犹豫了片刻道:“你红发赤眸，异于常人，便唤你赤颜如何？”
“赤颜。”男孩愣愣地看着凌殊羽，模仿着凌殊羽口型，无声地念道。
“嗯。”凌殊羽淡淡地点点头，“往后你便唤名赤颜，凌赤颜，是凌王府的人。”
男孩紧紧盯着凌殊羽轻轻点点头，然后缓缓伸出自己一只脏兮兮的手，似乎是想要拉住凌殊羽。
“郡主。”木渐脸色微变，“这孩子身上脏，也不知几日未曾洗漱了，待奴婢回府领他洗漱完了以后再……”
“无妨。”凌殊羽摆了摆手，伸出青葱般的玉手，轻轻握住了男孩的小手。
男孩血色眸底瞬间有光芒大增，握着凌殊羽的手更加紧了，仿佛在凌殊羽身上寻求到了安全感。
顿了顿，凌殊羽突然抬头唤道:“似月。”
似月从暗处现身跪在凌殊羽面前:“你再派人去查查通神殿和大祭司，还有今日黎以歌救下来的两个钦克族人。”
“是。”似月应了一声便又消失不见。
“郡主是察觉了什么不妥？”木渐警惕地看着凌殊羽。
“无妨。”凌殊羽摆了摆手，眉头却紧皱着。
木渐素来明事理，见凌殊羽如此，也不再多问。
“木错回来了没？”沉思了片刻后，凌殊羽突然问道。
“已经回来了，已经在府里等着郡主了。”木渐点点头。
木错的武功是凌殊羽四个大丫鬟里最高的，是以常常被凌殊羽派出去办事。
“嗯。”凌殊羽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木渐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她总觉得自家郡主自落水后便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