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邶看着凌殊羽，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当时记着安置众位贵女，并未发现什么线索。郡主可是察觉了什么？”
凌殊羽顿了顿，看着楼邶的目光瞬间透凉。她突然想起了云未靖和凌惊鸿对这个人的评论。
一代……枭雄。
凌殊羽沉下气，脸色清冷，突然转移了话题:“楼邶，本郡主记得……你是在年初雪灾的时候抗灾有功被调进京都的。”
楼邶顿了顿，看着凌殊羽的眸色微暗，点了点头:“是。”
凌殊羽微微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手钏:“本郡主着实好奇得很，当时江南大雪，粮仓的粮食根本不够赈灾，朝廷又没有足够的银子拨下来，你……是如何来的功？”
当时江南一片混乱，唯有江南的锦城，和楼邶的岭南封地受灾较轻。
她是提前准备，并且压下了灾情了。但是楼邶……
“是通过江南的那些商人，让他们压下了粮价，从而让岭南的百姓少受了些苦。”楼邶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是吗？”凌殊羽冷笑一声，抬眸看向楼邶，凤眸中一片幽沉，“可是据本郡主所知，此番大雪，江南奸商坐地起价，百姓买不起粮食，饿殍满地。朝廷派人镇压，皆是无果，唯你……”
“楼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一个区区年轻知府，为何那些商人会都听你的话？白白放弃了这大好的揽银子的好时机。”
楼邶顿了顿，微微眯了眯眸，沉默着不说话。
其实当初他当时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借着这场大雪，借着江南百姓对大齐怨声载道，乘机进入京都……
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并不是那么充分，难免会被人察觉出破绽。可是他进京这么久，乾丰帝似乎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整个朝堂的人都没有对他有所怀疑。倒没想到会被凌殊羽抓到漏洞……
楼邶沉默了片刻，静静地抬头看向凌殊羽，深沉的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郡主光顾着说下官了，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破绽？”
“初雪祭前，郡主便让锦城的百姓停止售卖粮食和炭木，又让当地官员收购了足够多的棉布，这架势……俨然是准备好了过寒冬的准备。郡主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凌殊羽轻笑一声，抬眸看着楼邶，慵懒而轻傲:“解释什么？你想听什么解释？”
“本郡主能预测大齐将有大雪，整个大齐将因为这场大雪而受困。初雪祭也毫无意义，甚至亏空了国库。而本郡主……未卜先知，并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让本郡主的封地做了准备？”
凌殊羽扬了扬嘴角，靠近楼邶的方向，眼中尽是轻嘲:“楼大人觉得，你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楼邶顿了顿，沉默地看着凌殊羽。
“所以说……”凌殊羽轻笑着瞥了一眼楼邶，“楼大人别想着抓本郡主的把柄了，在这件事情上，是本郡主降住了你。”
凌殊羽隐隐加重的语气让楼邶的信渐沉。他落在凌殊羽手中的把柄是有迹可寻的，但是凌殊羽的事……只是他一人的猜测。
“楼大人……”凌殊羽压低了声音，酥酥麻麻地传入楼邶的耳中，“你都有了整个江南，还不够吗？”
楼邶震惊地转头看着凌殊羽，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凌殊羽这个人，脸色暗沉地看着凌殊羽:“郡主此话何意？”
凌殊羽扬了扬眉，直回了身子笑道:“本郡主没什么意思，楼大人觉得本郡主是什么意思，那么本郡主就是什么意思。”
“你我都聪明人，有些话……都不用明说了吧，楼大人？”
看着凌殊羽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楼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往日他都忽略了凌殊羽，即便是除夕宴刺客案都没能让他改观，没想到……
是他小瞧了京都的人。
“此事……是凌王的意思？”楼邶自知今日必然逃不了凌殊羽的问话，但还是想要探一探底。
“不是。”凌殊羽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过，本郡主的意思就是哥哥的意思。”
这也就是说……凌殊羽察觉了这件事，但凌惊鸿没有察觉。
楼邶危险地眯了眯眸，看着凌殊羽暗暗决定让人仔细查一查凌殊羽。
见楼邶若有所思，凌殊羽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楼大人，现在可以说你在魏家别庄发现的线索了吗？”
楼邶顿了顿，无奈地笑了笑:“若下官说未在魏家别庄发现什么，郡主可信？”
凌殊羽亦是低头邪笑:“若是本郡主说，本郡主能将楼大人的江南翻个底朝天，楼大人信不信？”
楼邶默了默，嘴角笑意渐敛，双眸暗沉地看着凌殊羽。
“这些魏国奸细在京都的落脚之处，应该就是魏家别庄。至于有什么线索……只怕得郡主自个儿去看一看了。”
凌殊羽脸色一沉，顿时反应了过来。
若是晋国奸细一直藏在魏家别庄，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和宫亦然逛了一会儿别庄的功夫，他们就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按照常理来说，魏贵妃带来的人虽不足以保护她们周全，但至少能抵挡一会儿，可是她和宫亦然逛别庄的时间并不久……
那些魏贵妃带来的侍卫也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所以根本无力阻拦他们。
加上通神殿……
最近楼邶和凌惊鸿在京都的管理越发严格，晋国奸细无法在京都内找到时机，就只能在京都外等待。正巧魏贵妃提出冲喜一事，大祭司小小提议，即便魏贵妃心有不愿，也还有乾丰帝对通神殿深信不疑。
然后，就让晋国奸细直接在魏家别庄动手，绑架众位贵女，威胁朝堂，三个皇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通神殿……大祭司。
楼邶应该也是通过那些贵女的口供和那些死去侍卫的尸体确定这一点的。
这一点，似乎与之前云荒的行径有所不同。按照常理，那些人有了云荒做靠山，大可再借云荒的名头入京都刺杀。楼邶权力再大，也不好动堂堂皇子的人。
所以，楼邶对此事依旧心有疑惑，但是并未呈报给乾丰帝。
这件事，到云荒这里为止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再查下去，牵扯了后面太多的人，他也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