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可否问一句，郡主要这么多银两是有何用？”钟罕之拱了拱手，在众管事疑惑的目光下上前一步问道。
“自然是有大用处。”凌殊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此事哥哥已经知晓。”
钟罕之皱了皱眉，说道:“属下并非是要过问郡主的决定，只是十万两数目不小，属下该将这十万两放至何处？”
凌殊羽顿了顿，瞥了一眼其余的管事，眉头稍稍皱了皱，吩咐道:“钟管事和易管事留下，其余的人都先回去吧。”
钟罕之和易三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凌殊羽这是另有事吩咐。
等到其余管事都退出了房间，凌殊羽才缓缓开口:“还劳烦两位管事接下来多用点心，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闲不得了。”
钟罕之皱了皱眉，眸色微沉地看着凌殊羽。
顿了顿，凌殊羽又补充道:“还有……两位管事的所管生意大多在江南之地，可与孟家联手在江南扎根。”
钟罕之顿了顿，略有犹豫地看着凌殊羽:“恕属下直言，郡主可是有意江南？”
凌殊羽眸光半敛，轻轻颔了颔首:“江南富庶，若是能借着这次机会探取江南，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顿了顿，凌殊羽眯了眯眸，问道:“你们两生意多在江南，可知道江南有一人，名楼邶，可有何了解？”
钟罕之和易三师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微露犹豫。
凌殊羽皱了皱眉，也看出来两个人的犹豫:“只管直言，此人于我们非友似敌，本郡主必须对他有所了解。”
钟罕之默了默，冲凌殊羽深深一拜，眉头紧锁:“郡主，容属下等放肆，此人在江南之地相当于土皇帝，江南之人，不论是朝堂之人，还是江湖中人，皆要给他三分颜面。凌王府……在江南远不及此人！”
钟罕之自认为所言并未夸大其词，但是也难免凌殊羽心有不满，毕竟此话……着实有些贬低凌王府之意。
凌殊羽脸色沉郁，眼中隐隐有厉色，沉着声音说道:“细说。”
钟罕之顿了顿，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凌殊羽，随即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楼邶是楼家家主楼璟的义子。楼璟此人心狠手辣，原本五十年楼家在江南的势力也不小，家族根系庞大，后来楼璟为了坐上家主之位，几乎谋杀了所有楼家嫡子，弑兄杀父坐上了家主之位，但是也被人下了断子绝孙的药，是以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楼邶。”
“楼璟狼子野心，奈何年轻时身上的伤和毒太多，只能让其一继承其愿。”钟罕之眸色微凝，“楼邶自幼由楼璟亲自教导，手段城府不逊其父。楼邶十五岁那年，楼璟将整个楼家势力交给了楼邶。楼邶不负所望，打通了江南各水路，买通了江南官宦，慢慢占据了整个江南。”
“他此番进京……可见其野心不止于江南。”钟罕之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易三师，“三师所在之地就是岭南，也就是楼邶立功之地。”
易三师点点头，缓缓上前一步，眉头紧皱，看着凌殊羽:“郡主，楼邶此人在别处属下不清楚其权势，但在岭南之地，他只手遮天！”
“郡主可知他原在岭南之地并非知府？”
凌殊羽错愕地一愣，疑惑地问道:“知府乃是四品官职，所以知府皆是被礼部记录在册的，他若不是知府……那他如何在大雪灾中立功，从而被皇上提进京都的？”
易三师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奈而沉重:“这就是他只手遮天的能耐。他原先在岭南只是挂着一个闲散官职，平日根本不去官府，雪灾将至前，他借口推下了原岭南知府，整个官府无一人异议，他顺从众意，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个位置。后来雪灾祸人，他大开粮仓，虽不至于让岭南百姓不受饥荒的折磨，但也维持住了岭南的秩序，让岭南的灾情大大减轻，得了岭南百姓的民心。从而被皇上看重，接进了京都。”
凌殊羽皱眉看着易三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原岭南知府犯了何错？堂堂知府，竟就这么……轻易被取代了？”
易三师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是指证原岭南知府贪污灾银，挪用公款，鱼肉百姓。原知府下台后，岭南之地的官员皆举荐他为知府，礼部的人上了折子后，也就被准了。”
“整个岭南之地的官员？”凌殊羽微微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易三师。
易三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岭南也是江南之地，更是楼家的根基之处，岭南就是楼邶的天下……”
钟罕之轻轻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声，说道:“抛却他的野心和手段，楼邶此人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后生可畏啊……”
顿了顿，钟罕之抬头看向沉思的凌殊羽，一脸肃色:“郡主可确定楼邶为凌王府敌者了吗？”
凌殊羽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楼邶此人意欲京都，但京都绝不会是他的天下。本郡主意欲江南，但江南是他的天下。此人……”
凌殊羽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了。尽量莫要为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南，是楼邶的屋檐。
“是。”钟罕之和易三师皆点点头，明白了凌殊羽的意思。
“这番江南大水，绝非寻常，本郡主会请命前往江南赈灾。”凌殊羽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让这两人知道，“一路前往，两位怕是要多费心了。”
钟罕之和易三师对视一眼，郑重地对凌殊羽鞠了一躬:“郡主言重了。”
“即日起，你二人沿路下江南，用十万两银子买粮买药，以备不时之需。”凌殊羽挥了挥送，朝外面唤了一声，“木渐，送两位大人离开。”
“属下告退。”钟罕之和易三师若有所思地拜了拜，跟着木渐离开。
“木错，你去……”
凌殊羽一顿，到嘴边的吩咐戛然而止。
端着茶的木晴亦是一愣，轻轻将茶盏摆在凌殊羽面前，低着头温顺地说道:“郡主，木错已经许久不曾回来了，屋子里的东西也都被木渐收拾了，可是木错犯了什么错，惹郡主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