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着这会儿来看海棠了？”凌殊羽特意被云未靖推着去换了一身千山鹭鸶轻裳，渐变色的温润蔚蓝，让凌殊羽整个人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晚间你的眼睛又看不见，明早又要下山，怕再不来就看不了了。”云未靖淡淡地笑着，深眸中尽是凌殊羽的身影。
凌殊羽点点头。她不知道的是，云未靖是有目的而来的，有些未断的牵扯，他得动手了。
衡山地高，虽然海棠开得比山下晚得多，但是也架不住已经六月末了的盛夏。
本该在枝头姹紫嫣红的西府海棠落了一地，艳色和淡粉零碎地铺在树下，雅与俗的共赏。
枝头满的青翠的绿叶，团团簇簇，只偶有极多嫩白色的海棠零星地立在枝头，多了几分孤寂凄凉之情。
地上的花瓣有些开始泛黄，丝丝清晰的脉络被土壤掩盖。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花香和质朴的泥土味想结合，格外沁人心脾。
“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
“白洛说的没错，落了花的海棠林确别有一番景致。”凌殊羽轻轻感叹道。
“那你看看，我身上绣着什么花？”云未靖突然环抱住了凌殊羽，深眸似海，尽是凌殊羽的身影。
凌殊羽愣了愣，低头看向云未靖的衣摆和手袖。
青蓝色的袖口微微翻折着，上面绣着精致的雪色梨花，一朵一朵簇在袖口。
“梨花？”凌殊羽一愣，不明白其中深意，“梨花怎么了？”
云未靖附在凌殊羽的耳边，低低地轻笑出声，一时之间低沉的声音顿时让凌殊羽浑身一阵酥麻，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
“你……”
“阿辞……”云未靖低沉的声音始终萦绕在凌殊羽的耳畔。
“怎……怎么了？”凌殊羽不自主地颤着声音问道。
云未靖嘴角的笑容越发上扬，竟隐隐有了几分邪佞之气，大掌轻轻从凌殊羽的后背游走至她的小腹处。
粉色的气氛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阿靖……”凌殊羽转过身来面对着云未靖，试图想要让他停手。
光天化日之下，凌殊羽是真没想到云未靖会突然动手动脚。
“嘘……”云未靖一手抵在双唇之间，一手贴在凌殊羽的背心，一步步引导凌殊羽退到了身后的海棠树上。
凌殊羽迷茫地看着云未靖，凤眸的睫羽微微上扬，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些许惑人之色。
云未靖深深地望着凌殊羽，深眸中深沉似海，不见其底，仿佛有云雾遮挡，又仿佛本就深不可测。
云未靖突然抬手从凌殊羽头顶上方折下一朵西府海棠。
这是一朵仅存不多的完整的海棠花。或许是因为开得比其他花朵晚的缘故。嫩白色的花朵只隐约透着些许粉嫩，隐隐泛着粉的只有那不甚清晰的脉络。
云未靖的手节骨分明，修长如竹，白皙如玉，捻着这小小一朵海棠花，也显得分外精致漂亮。
但是凌殊羽还是没有明白云未靖想要做什么:“你……”
谁知云未靖突然那朵海棠抵按在凌殊羽双唇间，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凌殊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唇齿间便多了些草木独有的涩感，突然有一种海棠花在唇舌间绽放的感觉。
他将海棠花送入了她的唇齿间的同时，也在一点点地索夺她的空气。
强势的吻，透着他不常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背后的海棠树有些歪斜，凌殊羽受着云未靖的力，靠着海棠树的时候，整个人微微后仰，有点像……一朵盛放的海棠花，只对他一人绽放。
凌殊羽迷茫地靠着身后的海棠树，只能紧紧拽住云未靖的衣领，以免自己一时不稳侧了身。
等到云未靖再度抬起头时，凌殊羽酡红着双颊，凤眸中隐隐透着朦胧的水汽迷茫地望着云未靖，干净得……让人心生贪念。
“……梨花……”
呢喃间，凌殊羽只能听见云未靖似乎说了些什么。
“什么？”
云未靖低头在她的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后才低声在她耳边呢喃道:“一树梨花压海棠。”
凌殊羽一愣，随即脸色涨得愈发绯红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此时此刻，倒也算得上是应情应景。
凌殊羽不知道，云未靖除了一手始终护住她的后腰外，还有一只手在仔细摩挲着她衣摆上的鹭鸶。
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她是鹭鸶，远去碧山青天飞，白翅轻展。而他是满树梨花，落于晚风尽爱与孤寂。
可是……他不愿意。
衣摆的展飞的鹭鸶突然被他捏拧了起来，褶皱成了一团，凌乱得很。
她是本该远去的鹭鸶，那他便要做她离不开的那株梨树，死死地栓住她远飞的翅膀，让她沉于树下，醉于梨花，一生沉溺。
而这一切，皆被换了一身衣裳匆匆赶来的白洛尽收眼底。
白洛早就看出来凌殊羽和云未靖的关系匪浅，也感受到了云未靖对她偶有的敌意。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如此的关系。
看着青蓝色的那道身影死死压着千山鹭鸶的衣裳，白洛震惊、惶然、心塞，最后能做的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谁能想得到如玉温润的朱辞公子和一身凌厉的虞靖公子竟然是……
白洛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凌殊羽和云未靖的方向。
这一回，云未靖依旧挡住了凌殊羽看向这边的目光，遥遥地瞥了一眼白洛的方向。
即使看不清云未靖的眼神，但白洛还是感受到了这个眼神中的戾气，呼吸一滞连忙缩回脑袋。
白洛有种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感觉，心虚地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海棠林。
西府海棠如画，凄凉落了一地，也可怜了她的情窦初开无疾而终。
不过，白洛最最惋惜的，还是那般芝兰玉树的朱辞。本该是浊世佳公子，在江湖上肆意潇洒，在朝堂上傲视群雄，如今却……
白洛是江湖人，对这种事的反应虽然不是特别大，但心中还是会有些膈应的。知道了她心上的朱朱是这样的人后，白洛很庆幸自己还没有深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