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羽回去的时候，姬无醉等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理。
叁在姬无醉的手下受尽了苦楚，不到两日时间，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一般。
叁一看就是大人物养出来的死士，是跟秦奴、木错一样忠心的一类人，想要从叁的口中套出话来难如登天。
凌殊羽站在叁面前的时候，面若冰霜，静静地看了叁一会儿，最后随意地挥了挥手。
“杀。”
轻飘飘一个字，却犹如判决书一般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凌殊羽从来不会在不该手软的人身上心慈手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叁没有错，不是胜者也不是败者。但是……他落在了对手的手中，那就是致命的错误。
而就在叁没有回来的那个晚上，壹心中已经猜到了叁的结局。两天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瞒不下去了，壹主动找到了主子，跪在了主子的面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此时此刻，壹已经无法再包庇小肆了，失去叁的这个代价太大了，小肆承受不起，壹也受不起。
啪——
在主子休息的屋子出来茶盏摔碎的声音和主子的怒斥声。
“糊涂！”主子指着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壹，怒急攻心，“匕首拿不回来那就不要拿了！那把匕首又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最多暴露咱们不是江湖人会留下些尾巴。但是你……你愚不可及！”
“你竟然派叁前去偷回匕首！若是偷回来也便罢了，没偷回来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世人，那个匕首就是一个重要的证据？岂非直接告诉世人秋洋是你们杀的？”
“是属下愚昧……”
“我看你是班门弄斧，作茧自缚！”主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那凌殊羽是什么样的人？凌王府的无瑕郡主！能破除夕刺客案，在花灯节遇袭时大展身手，能查出晋国人和大祭司关系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即便你觉得叁能够在她的手下逃脱，那你可还记得她身边还有一个姬无醉和一个不知姓名的高手？”
壹被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能低着头满心愧疚。
“我看，眼下叁是回不来了。”主子沉沉地叹了口气，眸光流转微闪。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人第一次和凌殊羽正面碰上竟然就落得如此下场，尽管人不是他派去的。
壹的跪得挺直的身子僵了僵，紧抿着双唇低头不语。
沉默了许久后，主子努力平息下怒火，冷沉着声音问道:“可查明无瑕身边的那个虞靖是何人？”
壹顿了顿，面露难色。
主子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壹。
“派人去告知道天水寨一声，无瑕已经对他们起疑了，让他们都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了。”主子顿了顿，又吩咐道，“然后便清理干净所有和道天水寨有联系的痕迹。”
“是。”壹连忙应声。
“加快回京速度。”主子眸色深沉地望着京都的方向。
“是。”
“至于小肆……”主子的眸中终于有了不再掩饰的杀意，“行梳刑。”
梳刑，用铁制的梳子用开水滚烫，然后用力去梳受刑者的骨肉。被开水滚烫过的铁梳在触碰人肌理的时候，会在人肌肤的表面形成烫伤，烫白了表面的肌肤就可以减少血液的流失，而受刑者活着的时间就越长。梳刑，若要梳到受刑者死去，那么必然是自己将受刑者身上的皮肉都刮得差不多。
梳刑，算得上是不亚于凌迟的酷刑。
“是……”壹低低地应了一声。
主子亲口下的命令，壹自然是不敢再偏私分毫。
“还有你……”主子的目光落在了壹的身上，虽无杀意，却也是充满了狠厉之色。
壹跪在地上，紧紧低着头等待着主子的发落。
这一回，叁的死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若不是他对小肆心软，又思虑不周，以为只要叁小心些，拿到匕首便可以回来，却忘了……山上的姬无醉和凌殊羽都不是好惹的人，叁此去便是自投罗网。
所以，壹清楚自己此番……必有重罚，甚至……可能跟小肆一样的下场。
小肆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而他就是害死叁的罪魁祸首。
“壹……”
“此番必然不能轻饶了你，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惩罚？”主子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自己犯了错的手下更不会手软。
壹袖下的拳头紧了紧，挺直了后背，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左手腕便是狠狠一刀。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壹微微抬头看向主子，似乎在等着主子下什么命令，但看到主子依旧冷着眉眼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壹咬了咬牙，匕首又狠狠地划破了他的一双脚腕。
还是没有等到主子饶恕的命令，壹的脸色已经苍白，狠狠心，匕首在手掌中一转，直接划破了右手的手腕。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壹整个人已经在忍不住颤抖了。
“下去吧。”主子依旧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壹自己挑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整个人痛得缩在了原地。
从此以后，他再也拿不起半辈子相依为命的刀剑了，他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过，他还在庆幸。至少主子给了他一个自己动手的机会，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壹跟着主子的时日不短了，他知道主子的性格，若是方才他硬是不愿自己动手，那么他受的罚必然不仅如此。
至少和小肆相比，他得了主子的些许宽容。
蜷缩了片刻，壹忍着剧痛离开，鲜血不多，却委曳了一地，凄迷狠厉。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主子身边的壹了，壹只是一个代号，可以属于任何比他强的人。主子的身旁永远不缺像他这般拼死效忠的人，壹……从来就不是在指一个人。
这番错误后，时刻跟在主子身边的几个人，除了小伍和贰，其余的都被换了血。
壹还是壹，小肆也还是小肆，只是再也不是他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