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水畔，青水悠悠，笙歌燕舞不断，即便是暗夜成本的晚上，也依旧歌舞升平，欢笑阵阵。
红墙绿瓦间，大红灯笼轻轻摇曳，高深的院楼中藏着多少难以启齿的伤痛。
它们属于谁？又为何被遗落深藏于此？
凌殊羽紧跟着姬无醉下了马车，直直地走进那扇半掩的门。
姬无醉身边不常跟着婢女，杉子是姬无醉身边留着的时间最长的人。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杉子皱着眉头将马车赶到不远处的树荫下。
她不明白，姬无醉为什么要换一个青楼，明明一开始决定要去的那个青楼是他们自己手下的，也安全。
而且……
杉子看得出来姬无醉待凌殊羽的特别，不似姬无醉对旁的女子的态度，他不碰她，也不愿去碰她。平日里，连说都不准他的那些手下说凌殊羽一句不是。但是今日……姬无醉明显有冷着凌殊羽的意思。
凌殊羽穿了一身暗紫渐白的竖领，尊贵与飘然之气显然，眉眼冷峻倨傲，特别符合这些风尘之女的喜爱。
姬无醉更是别说了，一身红衣将他妖孽般的容颜衬托得越发惊艳绝世。
所以在两人迈进那院楼后，便有许多女人围住了两人，不停地往两人身上噌。
“放肆！”在一个女人的手抚摸上凌殊羽的手时，凌殊羽脸色一沉，几乎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凤眸凌厉地扫了一眼众人。
围着凌殊羽的女人们皆是一愣，手中动作都停了下来。
“退开！”凌殊羽似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冷声命令道。
凌殊羽的一声厉呵似乎颇有威慑力，众女子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怯然地看着凌殊羽。
反观姬无醉，脸上笑容恣意，左拥右抱地抱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
“妈妈，一间上房。”姬无醉笑着冲一旁的老鸨喊道。
“好嘞！”老鸨一眼便看出了姬无醉和凌殊羽两人衣着不凡，顿时喜笑颜开地迎上来。
“这位小公子……”老鸨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对着凌殊羽笑道，“是第一次来咱们楼里吧？可要也给你开一个上房？咱们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保管您满意！”
“不必了。”就在凌殊羽忍耐得想要打人时，姬无醉淡淡地开口，“她……同本公子一个屋子。”
老鸨一怔，脸色复杂地看向凌殊羽，讪笑道:“好，那妈妈我就找两个……”
“多找几个姑娘来。”姬无醉直接打断了老鸨的话，径直搂着那两个女子走上楼，走到拐角处又忽地偏过头来，“她讲究，麻烦妈妈找几个雏儿。”
“哎哎哎！好嘞！”老鸨连忙应声，喜得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在这样的楼里，雏儿总是比其他姑娘要贵一倍的。
凌殊羽几乎是冷沉着脸，踩着楼梯走上楼的。
上房是这种院楼中最贵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也甚是齐全。
凌殊羽紧跟着姬无醉走进屋，就看到姬无醉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躺在软玉温香中。
凌殊羽坐了没一会儿，老鸨便领着十个姑娘进屋来。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再加上最边上两个留下。”姬无醉直接点了五个女子，便让老鸨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本公子告诉你，要喝酒，吃佳肴，就得来这种地方。”
这里是滨羊城最大的青楼，饭菜也是特意请来大厨精心准备的，姬无醉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凌殊羽看着桌上的那几道菜，再看看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围绕这姬无醉，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无醉……”
“主子。”杉子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数名端着盘子的侍卫。
“嗯，搁下吧。”姬无醉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凌殊羽，“这里的厨子不会烧的羊不精致，本公子特意命杉子从旁的地方给你弄来了。尝尝？”
凌殊羽顿了顿，看着姬无醉眸色微沉。
一连七八道菜，皆是一只羊所成。爆炒、清蒸、沸煮……看得出来，厨子用了心，这些菜油而不腻，菜品也是极佳。
衫子贴心，特意给凌殊羽备好了玉着。凌殊羽浅尝了几口后，轻轻放下了碗。
“不好吃？”凌殊羽刚刚放下玉着，姬无醉便开口问道。看似一直没往这边看，实则一直注意着凌殊羽。
凌殊羽淡淡地瞥了一眼姬无醉，凤眸晦涩深沉，平静得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和波澜，声音亦是淡漠:“油腻。”
“我出去走走。”凌殊羽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这里的气氛，转身直直地推门而去，只给姬无醉留下了一个清冷孤傲的背影。
“呵……”
姬无醉忽地冷笑了一声，迷离的桃花眼中突然多了几分嗤笑和轻嘲。
是啊，她是天边不染纤尘的云，他是地狱挣扎的野草，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还在奢望什么……
姬无醉眼眸微垂，目光落在了身旁一直缠着自己的女子身上，眼中渐渐染上了欲色和戾气。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凌殊羽心里很不舒服。
其实一直以来凌殊羽都知道姬无醉在她面前很抑制自己，在她面前的姬无醉从不是完整的姬无醉。
江湖上说的那个姬无醉，不是她眼前的这个姬无醉，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姬无醉。
所以她也一直对姬无醉很包容，难得的包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姬无醉有这种包容的心态，但是她确确实实把姬无醉当作了朋友。不然，她也不会把她的佛珠手钏送给他。
凌殊羽缓步来到后院，看着满院花草，轻轻叹了口气。
后院灯光不如前院辉煌，但也是灯火朦胧，别有一番风情。
凌殊羽想要松口气，但是这里的院楼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如何会有清净之地？
凌殊羽本想寻一处凉亭吹一吹凉风，让自己冷静冷静，谁知便听到了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
凌殊羽下意识地觉得是有人对她不利，草丛之中一片昏暗，但能借着皎洁的月光和朦胧的灯火看出有人影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