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靖这段时日尚且在京都城外镇压暴乱，虽然云未靖一出手便很快解决了问题，但是乾丰帝似乎一时半会还不想让云未靖回来，愣是让云未靖留在那里处理余留的问题。
凌殊羽这段时日便一直呆在无瑕院里教导赤颜念书。
这一日，卓司尘和凌惊鸿商量完事情后便来到了无瑕院。
“卓公子。”木渐看到卓司尘的时候有些诧异。卓司尘虽然是凌惊鸿的左膀右臂，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少来无瑕院找凌殊羽。
“卓公子来寻郡主？”木渐放下手中的事，对卓司尘行了一礼。
卓司尘轻笑一声，应道:“不然呢？”
木渐腼腆一笑:“那奴婢去禀报一声。”
“好。”卓司尘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且有礼。
木渐笑了笑，转身走进屋内，没过一会儿便走出来让卓司尘进去了。
卓司尘进屋就看到了凌殊羽正在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赤颜则认真地在桌上一笔一划地练字。
“这孩子……你倒是真当亲弟弟了。”卓司尘看着赤颜突然出声。
凌殊羽抬眸看了一眼卓司尘，眉目微垂，搁下了手中的书:“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哥哥让你来的吧？”
凌殊羽自从跟凌惊鸿争辩过一番后便再没见面过，一直冷着，谁不找谁。卓司尘向来唯凌惊鸿命令是从，故而凌殊羽有此一问。
卓司尘扬了扬手中的帖子，说道:“宫里有宴席，在五日后。”
凌殊羽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问道:“能不能不去？”
卓司尘默了默，似乎在考虑凌殊羽的问题，最后无奈地笑道:“皇后的生辰宴，你不去不合适吧？”
若是从前的凌殊羽倒是还好，随意推脱说是身体不适，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如今凌殊羽自江南携功而归，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凌殊羽、盯着凌王府。一国之母的生辰宴倘若没有凌殊羽的出席，只怕不知那些无所事事的文人又要指责凌殊羽恃功而骄了。
凌殊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角，说道:“罢了，将帖子搁在桌上吧，告诉哥哥本郡主会去的。”
说着，凌殊羽便又要拿起那本书继续看，俨然不想理会卓司尘。
卓司尘轻轻挑了挑眉，嘴角咧出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怎么，本公子来无瑕院一趟，郡主连茶水都不给喝一口？好歹我卓某人也为凌王府效忠了多年……”
“你效忠的是哥哥，不是本郡主。”凌殊羽望向卓司尘的眸光暗沉且深邃，看得卓司尘心头一滞。
卓司尘抿唇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不……差不多嘛。”
凌殊羽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并没有继续反驳卓司尘，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卓司尘正处在坐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木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卓司尘的眸光顿时亮了亮，不等木渐开口便接过茶水坐在了凌殊羽身旁的椅子上。
“早就听闻这无瑕院里的太平猴魁最是清香，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外面的凡物能比的。”
木渐一脸疑惑和茫然地看着卓司尘。
凌殊羽又淡淡地看了一眼卓司尘，淡淡地冲木渐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等木渐离开后，凌殊羽再度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卓司尘，勾唇笑着问道:“看来，咱们的卓大公子是有话要同本郡主讲了。”
卓司尘的脸色僵了僵，眸光微闪，在凌殊羽注视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声音低沉得透着小心翼翼:“我听说……她在宫中过得并不好。”
凌殊羽勾了勾唇角，冷然地看着卓司尘，心中明了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她那样贪慕虚荣的女人，死了不是更好？”
“郡主！”卓司尘的脸色巨变，有一瞬间的怒意和严厉，但是又很快转为悲痛之色，“她……她虽不愿意解释，但是我总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当年……我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我知晓她的性子，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还是做了那样的事。”凌殊羽淡淡地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你心里不怪她吗？”
“我……”面对凌殊羽的质问，卓司尘袖下的双拳忽地紧握，指关节处用力得隐隐泛白。
年少刻骨铭心的欢喜，谈婚论嫁的认真，海誓山盟的坚定，在她成为乾丰帝女人的那一瞬间破灭，如烟如风，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
少年满心虔诚地想要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想要给她一个未来，结果转头就被抛弃了，他怎会不怨不恨？
时间的流逝，让他一点点成长，让他慢慢把这段不满伤楚的痛放在了心底最深处，可是忘不了的还是忘不了。
凌殊羽一见卓司尘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冷冷地收回了目光:“既然怨她恨她，又要问她现状做什么？想要幸灾乐祸？还是看着她悲惨，自己会欣慰些？”
“我没有。”卓司尘下意识反驳，咬了咬牙说道，“我不过是……不过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看看那个离开了他的她，幸福不幸福。
“知道了又如何？”
卓司尘低着头，只觉得凌殊羽的质问和目光迫人得他抬不起头来。
是啊……知道了又如何？又能如何？她是乾丰帝的女人，是后宫中盛宠一时的惜妃。她在那深深的宫禁中，过得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已经轮不到他来关心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紧紧跟在他和凌惊鸿身后小丫头了。
凌殊羽见卓司尘迟迟不吭声，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严肃了脸:“卓司尘，你到底怎么想的？”
卓司尘低着头陷入了沉默，久到凌殊羽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突然低沉这个声音回答道:“我想……让她安好。”
尽管她不是他的妻子，尽管她如金丝雀般住在那深宫中，尽管她可能不需要他的关心和帮助。但是听到她过得不是那么顺心时，他总想要帮一帮她。说他卑微也好，说他犯贱也罢，他就是忍不住想她，忍不住想要帮她，忍不住想用自己的一切让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