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留在凌殊羽准备退至一旁时，乾丰帝突然唤住了她。
凌殊羽微微颔首，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乾丰帝顿了顿，眸色深沉地看着凌殊羽：“今日凤命显现时，你在殿外可曾看到什么？”
凌殊羽顿了顿，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乾丰帝：“恕无瑕愚昧，今夜所见赤金飞鸟便是凤命吗？”
乾丰帝双眸紧紧盯着凌殊羽，点点头说道：“古书有言，凤命之身百年难遇，携凤命者必为帝后。”
凌殊羽一愣，震惊地看了一眼云燃等几位皇子：“那……那皇上可知是京都哪位贵女？”
乾丰帝噎了噎，看着凌殊羽那样子，似乎连凤命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瑕。”沉默了片刻，乾丰帝又沉沉地唤了一声凌殊羽，暗眸如渊，“你同朕说实话，你……是不是携凤命者？”
不怪乾丰帝始终纠结在凌殊羽身上。他方才特意派人出去探查了一番，京都应邀的贵女当时几乎都在大殿内，可能是携凤命者的，只有出去寻人的凌殊羽、不知所踪的宫亦然和几个暂时离开的贵女。凌殊羽就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一个，也是最有可能是携凤命者。
若……若凌殊羽当真是那个携凤命者，那乾丰帝很多的计划都要改一改了，也得改变对凌王府的态度了。
凤命……
这是一个要命的命格。
轻易无旁人敢娶，唯有皇帝和太子有这个资格。大齐未立太子，只有一个乾丰帝。乾丰帝如今又仗着大祭司，死活认为自己会长命百岁，凤命若显，乾丰帝指不定会直接将人收入后宫。而眼下帝后之位又有江皇后在，这个这凤命者若是真进了后宫，只怕也是活不了多久。
诸位皇子倒是有意求娶，可是……谁敢光明正大同乾丰帝抢人？抢了这凤命者，不就明晃晃地跟天下人说自己觊觎皇位嘛。
凌殊羽一愣，惊愕地看着乾丰帝，又扫了一眼周围几位皇子，眉头紧皱，扑通一声跪在了乾丰帝面前：“回皇上的话，无瑕不是携凤命者。”
因为这所谓的凤命，凌殊羽五岁就被凌重抛弃。也因为这凤命，她被她敬重的师傅收入门下。
信？
不信？
都谈不上。
若是只有一个凌重这般做法，凌殊羽必然是嗤之以鼻。但是就连她那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师父也信这凤命，她就不得不顾及几分了。
她是不信这凤命会操控她的未来，但是她信师父不会无中生有。
况且，若是她真的被乾丰帝收入后宫……凌王府所有的谋划就都白费了。
所以，凌殊羽没有一丝犹豫地否认了。
“当真？”乾丰帝眯了眯眸，似乎有些不相信凌殊羽的话。
凌殊羽面带肃色，微微颔首，再度复述了一遍：“当真。”
乾丰帝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目光炯炯直视着凌殊羽：“那你觉得这携凤命者是谁？”
凌殊羽始终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回答着乾丰帝的问题：“必是京中贵女！必出于今日宴席！必不在殿内！”
“无瑕……”乾丰帝有些粗糙的手轻轻在龙椅旁的龙头上摩挲，声音低沉，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朕听闻，携凤命者，后背都会携有凤凰于飞图腾。”
凌殊羽一怔，袖下的双拳隐隐紧握，错愕地抬头看向乾丰帝：“皇上……怀疑无瑕是携凤命者？要验明正身？”
乾丰帝清咳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到凌殊羽的面前，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无瑕，若你真是携凤命者，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历史上出现过的凤命寥寥可数，但每一个，不是开国帝后，便是盛世之后。携凤命者的出现，象征着一个王朝的希望和兴盛。但是若是不能占有，便是一个王朝的终结。
“皇上！”凌殊羽略略退了一步，凤眸微凉地盯着乾丰帝。她后背上还有丝丝没有消退的灼热之感。方才和云未靖在假山后腻歪了半天，她后背上的凤凰图纹始终未退，惹得云未靖在上面烙下了点点印迹，一旦验明正身，不但她的凤命会被发现，就连云未靖……
凤命被旁人定下，这无异于是断了乾丰帝的退路。
“皇上！”凌殊羽冷视着乾丰帝，凤眸中第一次对乾丰帝透露出了锐利的锋芒，“无瑕再说一次，无瑕并非携凤命者！皇上想要验明正身无异于辱无瑕清白！无瑕宁死……不从！”
最后四个字，凌殊羽几乎是咬牙切齿着说出口的。这已经算得上是威胁一国之帝了，连云燃等人也被凌殊羽突如其来的胆大给震惊了。
“呵……”乾丰帝突然轻笑了一声，看不出是不屑还是欣慰。只见乾丰帝缓缓弯下腰，一把扣住了凌殊羽的下巴，微微使劲，逼迫着凌殊羽仰起头，“像……真是像极了。”
凌殊羽一愣，凤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这双凤眸，真是同你父王像极了。”乾丰帝突然一甩手，甩得凌殊羽头微微一偏，又回到了龙椅上，“朕原以为你兄长有几分你父王的风采，没想到……你更像。”
凌殊羽聊了聊眸光，下意识地退了退。她不知道乾丰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乾丰帝对凌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也就不敢贸然撞上去。
“父皇……”云燃突然上前一步，正打算说什么，就见桂公公匆忙推门而入，急慌慌地小跑到了乾丰帝的身旁，低声在乾丰帝耳边嘀咕了一番。
只见乾丰帝听完后，沉沉地看了一眼凌殊羽，敛了眉眼处的邪佞，淡声道：“朕原就是问一问无瑕罢了，既然不是那便不是，何必这般激愤。朕乏了，先下去歇息了。你们……也都回府去吧。”
言罢，乾丰帝就在桂公公的搀扶下转身离去，留下凌殊羽一干人等满腹疑虑。
看着这个样子……竟是有人应下了这凤命？
凌殊羽眉头紧皱，踉跄着站起身，被一旁的小太监扶住。
小太监一路将凌殊羽扶出勤政殿，临走前突然低声在凌殊羽身旁说了一句：“师父让奴才同郡主说一声，宫家二小姐醒了，自诩是那携凤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