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乾丰帝点点头，“你继续说。”
“是。”展昭阳继续说道，“郡主和臣刚到陈澜约好的地方，就发现了蹊跷，还没逃出来就被当地的村民团团围住了。郡主本想逃出来，因臣担心误伤村民，便一起被村民扣了下来。原来，是昙城知府史焕奇早早就给这边的村民传了消息，只要有陌生人入村子，全部扣下。”
“大胆村民！竟然敢动堂堂郡主。”乾丰帝用力地一拍桌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展昭阳，他明白展昭阳的顾虑，却不赞同他这么做。
对于乾丰帝失望的目光，展昭阳熟视无睹，继续缓声说道:“后来郡主发现了村庄的异常，带着臣逃出来以后，查到这个村庄就是制造阿芙蓉的地方，这个村子里的所有年轻人都吸食了阿芙蓉，村里的田地不是用来种米囊花就是被荒废了。”
“因为四指山上已经播下了米囊花的种子，郡主不愿等到开春又看到满山的阿芙蓉勾起人心中的贪念，便带着十个人去山上烧了种米囊花的梯田，借着村民慌乱上前救火的功夫，下山从史焕奇的手中夺回了被村民扣下的尚方剑。”
提及尚方剑，就连乾丰帝身旁的展延都瞪了他一眼。尚书宝剑何等贵重，不慎弄丢这种事凌殊羽都怕提起，偏展昭阳这个傻憨憨说得特别直接。
乾丰帝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展延，又看了一眼一脸无知的展昭阳，清咳了一声:“继续说。”
“是。”展昭阳直愣愣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郡主从一个村民口中得知他们就是在村后的祠堂里制作阿芙蓉的，本想毁掉，奈何人手不够。后来臣随郡主在一个小院子里躲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了……诚王世子妃。”
提及宁涵青，乾丰帝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只有展昭阳还不知所谓地继续说下去。
“诚王世子妃来得声势浩大，似乎是有意提醒郡主，甚至直接在制造阿芙蓉的祠堂门口摆上桌椅静等郡主。”
“你们去了？”乾丰帝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不信展昭阳和凌殊羽看不透。
“去了。”展昭阳点点头，“世子妃一开始想要同郡主交易，让郡主放她一马，被郡主直接拒绝了。后来我们在御林军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世子妃一路追着我们。是郡主想了一招金蝉脱壳，让御林军牵绊住了世子妃的人，臣与郡主一路狂奔方才回到京都。”
凌殊羽和展昭阳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看得出来，宁涵青这一回确实是下了死手。
乾丰帝闭了闭眼，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的疲惫。
展昭阳讲完后便安安静静地杵在那里。
乾丰帝沉默了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一路奔波，你也乏了，今日便回去歇息吧。”
“是。”展昭阳爽快应声，没有抬头看乾丰帝，也没有看一眼展延，始终低着头退出了勤政殿。
勤政殿外的阳光有些晃眼，展昭阳抬头看着天空，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答应凌殊羽的如实禀明，他做到了。
勤政殿内，乾丰帝又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身旁的展延，似有感触地叹了一声:“无瑕是个好孩子啊……”
展延被乾丰帝这眼神看得有些奇怪，却也只能应和着乾丰帝的话说道:“确实是个能干的。”
这一番下西南，凌殊羽能够如此速战速决，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毕竟阿芙蓉一事甚是棘手，要查明真相并处理干净尾巴是真不容易。
乾丰帝挑了挑眉，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西南一行后，展昭阳会不会对她生出好感？”
“皇上！”展延心中一惊，连忙退了下去，跪在乾丰帝的面前，紧紧低着头，声音恳切地说道，“昭阳是个木讷性子，他必然不会对无瑕郡主生出不该生的心思。昭阳……配不上无瑕。”
“哎！”乾丰帝笑着摆了摆手，“真不过是说笑，你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可是朕的展将军。”
“臣惶恐！”展延扑通一声给乾丰帝重重地磕了个头，“臣永远是皇上的臣子，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昭阳为人没有心思，言辞间可能会有所不当，但对皇上永远且必然是忠诚的！”
展延知道，是展昭阳方才的那番话惹来了乾丰帝的疑心。展昭阳方才的话，字里行间都在帮着凌殊羽说话。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还是太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了，尤其是乾丰帝这样疑心极重的人。
“好好好。”乾丰帝无奈失笑，“你的忠诚朕自然是知道的。满朝文武都知道你展家对朕忠心耿耿，谁都勾搭不过去。你不必如此惊慌。”
展延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没再惊慌失措。
“来来来，快起来。”乾丰帝又抬了抬手，示意展延快点起身。
“朕也不过就是那么一问，看把你吓得……”乾丰帝对展延的谨慎很无奈也很满意，“无瑕是个好孩子，也是极有能耐的，你家昭阳若是看上她了也不足为奇。”
“皇上……”展延又要被乾丰帝吓得跪下了。
“哎！”乾丰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朕也就是一说罢了。昭阳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他有看上的姑娘，你尽管告诉朕，朕必下旨赐婚，许风光大嫁。你们展家对朕尽忠职守，朕总不能亏待你们。”
“皇上言重了。”展延连忙笑道，“为皇上效忠本就是臣子该做的事，臣不敢求皇上恩典。”
“行了行了。”乾丰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就整天跟朕打马虎眼。”
展延默了默，瞥了一眼低头看那些书信的乾丰帝，突然开口说道:“皇上，臣来京都的时日并不长，对京都的贵女都不甚了解。昭阳过了年就十九了，也该娶妻生子了。皇上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乾丰帝低着头看着书信，淡淡地说道:“这种事，还得他自己看得上眼，你就别操心了。”
展延愣了愣，微微颔首退到了一边，不敢再打扰乾丰帝沉思。
若有疑心，他一两句也消不了。若无疑心，什么都不必说。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