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众人加快巡视的脚步。
有随行人员返回停留在大门的马车，取来一盏盏插满蜡烛的宫灯。
安睿表情淡漠：“安公公是个细致人，连宫灯都备好了。临安连续半个月未曾降雨，钦天监打算办一场求雨仪式。本王推荐心细如发的安公公负责求雨。”
“朕离不开安公公。大皇兄尚未出宫建府，平日挺闲的。朕推荐大皇兄负责求雨仪式。”小皇帝护起了犊子。
安公公是先帝指给小皇帝的太监，负责日常起居。安公公能被先帝赐予国姓，可见深得先帝信任。说不定还在暗中暂管先帝留给小皇帝的势力。
小皇帝对安公公的感情，甚至比太后还要亲厚。
求雨仪式可不是那么好负责的。求来雨，那是本事。求不来，那是罪过。
谁都不想平白落下不是。
大皇子安朝宗慌忙拒绝：“求雨仪式出不得丝毫差错，本宫从未有过管事经历，实在担不得大任。”
王斯年解围：“大皇子年轻了些。下官以为交给秦王最好不过。”
秦王疑惑地看来，王斯年微微点头。
“本王厚着脸皮向七弟讨要这个差事了。”翁婿之间信任使然，秦王接下看似不讨好的差事。
安睿轻笑：“同样是翁婿，王尚书如果和容将军关系融洽，或许杜家的灭门惨祸不会发生。”
一句话令王斯年白了脸。
“摄政王的玩笑开大了。”王斯年沉声道。
安睿的目光像飞刀一样扎在王斯年身上：“容将军率兵追击溃逃的越人，王家人撺掇其他世家子弟阻拦容将军的去路，导致容将军救援不及时，杜家遭祸。”
“奇怪的是，本王和容将军横遭世人指责辱骂，却没人提到王家从中作梗一事。”安睿毫不留情质问，“王家安的什么心思？！”
王斯年让秦王负责求雨的举动引起安睿的怀疑。王家多藏书，喜欢各地建书院，桃李满天下。曾在书院就读的学生都有可能是王家的耳目。
“时辰不早了。先看水车，有事明早朝堂讨论。”储泓博催促道。
毛线作坊的织娘提前收到消息，聚在作坊口排成几队伍等候多时。见他们走进，齐齐下跪请安，“民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仰起头、张大嘴巴，瞅着自动旋转一大排锭子发呆。眼前的景象超出他的认识，忘了让人起身。
傻眼的不止他一人。
“一，二，三……三十二！”白胧月捂住张大的嘴巴，“一架水车竟能同时带动32个锭子！一日可纺多少线？”
小李公公欢喜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一架水力纺车一昼夜可纺三百斤毛线。可织出100套左右毛衣裤。”
小李公公捧上成品毛衣裤。
与安睿见到时处之泰然相反。毛衣裤在众人手中传阅，拿到手的人反复打量。惊愕的表情凝固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口舌好像打结，说不出口话来。
储泓博让耿锐放他下来，顾不上形象，猛然把毛衣套在身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会，叹道，“真暖和。”
秦王等人心头一沉。想到：如果把能御寒的毛衣裤送到北方战场，摄政王又能收买军心。
“你们都起来。继续你们手头的活计，让朕好好瞧瞧。”小皇帝把织娘们叫起。
织娘们各就各位。
每个锭子旁站立一位织娘，脚下塞得鼓鼓当当的麻袋里装着梳洗过的羊毛。她们把麻袋里的羊毛搓成一条，水车带动锭子转动，羊毛很快成线。
五架纺车同时带动160个锭子。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没多久，一大捆成型的毛线团被抱入毛线作坊。
众人走入毛线作坊。这里的织娘人手一副棒针，毛线在两根木棒的上下交错间穿梭。毛线布料从无到有。有人织袖子，有人织前领子，有人织后领，有人把织好的毛布拼接在一起。
小皇帝大开眼界：“原来衣服还能用木条织出来。”
“只要有足够的毛线，大安人人穿的起御寒衣物不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