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彼此不介意对方曾经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或许可以相处为朋友？”
秦夕笑着挑眉，面上依旧从容冷静。
“……什么是朋友？”纪无尘淡淡的低着头，手指摸索着酒杯，“我只有过一个朋友，她与众不同，她对我很好，可她并不属于我。她不是我一个人的朋友。”
秦夕抿唇，他说的，大概是小千吧。
“我也有一个朋友，她同样与众不同，她可以与我交心，可她算我半个情敌。她不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是她唯一的朋友，论理我们之间该有很深的芥蒂，可九年过去我们依然是朋友。”
纪无尘抬眸，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没有你那么大方。”
“我一点也不大方。”秦夕笑着摇头，“每次听她说起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很尴尬，可却不得不提起。如果我和她之间再也无法提起那个男人，我们就真的做不了朋友了。她作为朋友无可挑剔，我不想失去她，所以只能把所有的苦楚忍下去。”
纪无尘听着，默默喝了一口玛格丽特。
“其实朋友这种东西，就和烟酒很相像。他们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甚至有时对我们自身还有坏处，可一旦沾染上、尝过他们的滋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念。烟酒人人可用，其实没必要把它们据为己有，只要在你需要的时候它们可以出现就够了。”秦夕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完自己都笑，“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而且适用的人群也不一样。如果你喜欢你的朋友，我指的是对异性的那种喜欢，当然没那么容易就放弃。”
“我说的是周千寻。”
纪无尘突然坦白，倒是让秦夕愣了一下。
“你说的也是她，不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是小千告诉你的吗？”
“是你自己说的。”
她眉心一沉，突然头疼，“不会是我那天喝醉时候说的吧？”
纪无尘点头。
真是要死！她怎么会在酒醉后提起小千的名字？！
但愿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秦夕现在心里就是十分的后悔，气得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那天我喝醉了，说的任何话你都别当真。”
纪无尘没有表示，她现在很慌。
她再一次不死心的确认，“我想，我的酒品还不错，对吧？”
“如果手舞足蹈骂人抓狂是酒品不错的表现的话。”
瞠目结舌。
秦夕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你说的是我？”
“是。”
纪无尘看着她表情的变化，一直伪装着沉稳淡然的脸色暗暗发生起伏，她可能在隐忍着不让自己至于像喝醉酒一样失控。
秦夕无语，以喝酒掩饰尴尬。
纪无尘盯着酒杯说，“没有很糟糕。”
她追问，“还有别人看见我那副样子吗？”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以及我姐。”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人。
纪无尘还淡定的补刀，“或许更多，我没有注意过路人。”
秦夕的手暗暗在桌底握拳。
往事不堪回首，时间无法倒流，她只能让过去的就这么过去了。
好在纪无尘对她原本就没好印象，如果只是在他面前丢人的话也就罢了。像他这种人也不可能拿着她的把柄到处乱说的吧？
“你姐姐是纪茗星是吗？那个年轻的新闻记者。”
“嗯。”
这可就不太妙了。记者的嘴最难管，说不定什么时候觉得有用就把“秦家三小姐醉酒失态”的新闻放出去了。
可她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好好的放她的负面新闻做什么？
纪无尘不时抬眸看她，但她似乎因为这个消息出神，眼睛看的东西不住变换方向，心有所虑，不得安宁。
居然要纪无尘先开口，“你在担心什么？”
“你姐姐认识我吗？”
“嗯。”
秦夕立刻追问，“她对我印象怎么样？”
纪无尘沉吟片刻，“应该还不错。”
毕竟把她强烈介绍给他认识的人就是纪茗星啊。
那就好。秦夕暗暗松了口气，她对这位年轻的记者没有什么了解，但爷爷介绍纪家孙子的同时顺便也就把孙女介绍了，听说这姑娘是个豪爽性子，与她弟弟形成鲜明对比，两人正好互补。
应该不至于做一些特别没有职业道德的事吧？
秦夕耸了下肩，明明在乎的要死，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嗯……我希望你和你姐姐都能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纪无尘把被子里的酒喝干净，“时间久了，就会忘了。”
秦夕看他，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沉。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吗。
“我记得小千说过，你的兴趣就是和文字打交道，对吧？”
“嗯。”
“听说你还是一个厉害的主编。”
“只在家办公。”
秦夕抿唇，“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纪无尘把手放在吉他上，淡淡说，“很多年前了。”
“挺好听的，而且歌唱的也不错，和你的嗓音很契合。”
“……谢谢。”
秦夕挑眉，“你应该不是经常来这里？我倒是没怎么碰见过你。”
“很少。”
不行，这人实在太沉默寡言了，虽说有问有答已经算是不错的现象，但聊起天来还是有些吃力。
她点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随口说了一句，“这是我妹妹的直播，如果无聊你也可以关注一下。”
纪无尘的眼睛瞟了一下她的手机屏幕，“你的妹妹，是我那天碰见的人吗？”
“对，就是那个小丫头。她这人有点疯，说的话你不必当真。”
“嗯。”
秦夕抬头，发现他隔着桌子盯着她的手机，便将手机放的离他近一点。
纪无尘摇头，“没关系。”
“放这我也看得见。”秦夕瞟了他一眼，“或许你可以看看她的吃播，虽然这丫头没什么特长，逗人笑倒是一等一，一个人也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看过或许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吃播？”
“嗯，就是把自己吃东西的过程录出来，尤其适合没有食欲的时候，开胃。”
结果他们两个竟一起看完了秦小妹的直播，默默无言。
秦夕不确定他所在的位置是否看得清，但他的眼睛确实一直盯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