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运河河面不算宽。
平原河道，河水流速缓慢。
河面上不时有树枝树干及水草等乱七八糟漂浮物，缓缓向北随波逐流。
十余条小船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几千老乡转移到西岸。
只能在运河上往返穿梭。
往西时，每次都是满载，而且连船两边的水里，也挤满攀着船舷的人。
船到西岸下完货后，再返回东岸接人接物。
一趟又一趟折返。
随着时间推移，留在东岸的人越来越少。
差不多是最后一次将人运往河西岸时。
北面传来鬼子炮艇发动机声音。
此时船刚到河心，一个经验丰富的船老大，粗略估算了一下小船的速度后，当即面色大变对后边划船的人吆喝：“快快，划快点儿！”
“靠岸之前，跑得更快鬼子汽炮艇肯定会截住我们。”后边船上传来声音。
“要赶在鬼子到来前靠岸，除非...能加快船速！”
“要不，让会水的人松手...”船老大看着攀在船舷在水里的那些老乡们。
攀着船舷的人心当即有些慌。
却没有一人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
河里，一个老汉忽然开口：“后生们，你们继续逃，我老了，我先放手...”
运河河面虽然不算宽，但是人力量有限，大部分人在短时间根本无法游过近一里宽的运河。
船老大赶紧安慰：“大伙儿都别担心，大家分头往西游，鬼子汽艇的目标是我们的船，大家只要能接近河西岸五十米距离，岸上有我们的掩护，不会有啥事儿...”
“鬼子汽艇一到，大家都逃不了...”
先一步上了西岸的主力营战士，在河岸上布置好阵地后，看看河面上的船只，再看看越来越近的鬼子汽艇，却只能无奈干瞪眼。
“幸好，河西暂时没有发现鬼子围追堵截...”
“不是没有鬼子，是警卫营将扫荡的扫荡的鬼子计划打乱了！”
天色已经开始放暗，已能看清楚运河里的鬼子汽艇轮廓。
汽艇上，鬼子同样看清河面上的情况。
叭叭叭...
在距离河面最近的船只接近一里的时候，汽艇上重机枪开始射击。
噗噗噗...
机枪子弹击打在河面，扯出一连串水花...
跟着又是一连串水花，弹道开始往回扯...
夺夺夺...
露出水面的船身上立即出现一排弹孔。
感觉到危险，船老大拉倒摇浆。
散开在河里往西游的人们，手脚并用拼命游，速度比之前反而变得更快。
在他们心里，只有冲进岸河西五十米内，才基本安全...
河东。
李响半个身体露在沙袋上。
望远镜视野中。
鬼子用铁壳货船改来的汽船不算小。
船上至少有二十余鬼子。
重机枪不断河面的船只射击。
李响皱了一下眉头，立即下达对敌汽艇发动攻击的命令。
布置在船头沙袋后的机枪随着船身轻微震动，开始盲目地朝距离一里开外的鬼子汽艇射击。
紧接着，捷克式机枪哒哒的闷响在河面传开。
鬼子正打得火热，观察员忽然看到船身附近河面水花，立即发现有河东有轻机枪向自己这边胡乱射击。
鬼子观察员扯开破锣嗓大叫：“发现敌方铁壳战船！”
“机枪，清除对方火力！”鬼子少尉举着望远镜有些发呆：对方铁壳船体积似不小。
心里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那条被土八路袭击后抢去的巡逻艇！
必须夺回来...或者将之击沉！
跟着下达第二条命令：“迫击炮射击，目标，铁壳艇！”
“全体都给我打，掩护河里的老乡！”先过河的主力营三连长大声喊着。
这时候顾不得距离敌人太远，开枪没有准头射击会浪费子弹。
只要能迟滞敌船速度，过河的老乡们就会多一线生机。
紧接着，西岸上捷克式轻机枪开始响，朝河面的鬼子快艇射击。
三方同时开火，子弹呼啸声纵横交错杂乱无章。
河面到处是子弹入水后荡起的波纹。
战斗看似激烈。
但是对于开火的三方来，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汽艇上的鬼子，对西岸的射击完全忽略无视！
“保持火力密度，鬼子机枪火力被吸引过来了！”李响举着望远镜，对鬼子重机枪子弹偶尔击打在船身当当响声充耳不闻。
李响没有惊慌，心里仔细盘算着目前的局面。
他很清楚，东南边的东闾村一线还有大批的鬼子。
鬼子在这里出现，有两个原因，一是鬼子运河汽艇被伏击展开报复，二是在运河东侧布置防线，试图将暂时驻停在王顺地盘上的九营包围。
他相信营长肯定有办法，作为指挥员，又本能促使他拼命地思考。
自己要过运河向西很容易，但却相当于丢下九营。
所以，他觉得，应该将鬼子在运河东岸面防的企图打破！
子弹不时呼啸飞过附近，飞过头顶，飞过耳畔，在河面肆虐。
感觉到有人在拼命地扯自己的腿。
慢慢扭转脖子，看向身后的身影。
手下一排长趴在沙袋后，焦急大喊着：“连长，快隐蔽！连长，你别冒头啊…”
一排长试图把自己冒出沙袋的脑袋扯矮些。
李响面色不悦：“鬼子的机枪距离那么远，你担心什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隐蔽在沙袋后。
李响掏出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会儿，转头对架在船上的迫击炮手下令：“迫击炮准备，三发连射！”
嗵...
声音刚落，一发迫击炮弹立即出膛。
想来，炮手等得眼都快绿了。
啪...
炮弹砸在鬼子汽艇附近。
炮弹虽然没有爆炸，仍然吓了船上的鬼子少尉一大跳。
没想到这次扫荡，对手竟然有迫击炮。
很显然，对方绝对是土八力的主力部队！
面色狰狞的少尉变得异常兴奋，对炮艇鬼子炮手下令：“加快射击速度，射击！射击...”
举着望远镜的鬼子观察员忽然注意到。
对方迫击炮打过来的炮弹，落点位置开始往河面冒烟儿。
烟雾弹入水后效果大打折扣。
“呐里？烟雾弹？”听到观察员汇报，鬼子少尉愣了一下。
土八接连三发都是烟雾弹？
而且全部落在水中？
先前还有些担心的少尉，立即乐不可吱：“炮得这么差劲儿，开炮的肯定是土八路...”
鬼子观察员举着望远镜在河面继续搜索了一会儿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然后摇了摇头：“在河面上打烟雾弹，估计只要够蠢的土八路才干得出来！”
运河到傍晚后，慢慢升腾起一缕又一缕雾气。
烟雾夹杂在雾气中，快艇四周的河面只是稍稍变得朦胧。
光线越来越暗。
鬼子汽艇正东面芦苇丛中。
十余水性极好的汉子，目光紧盯着前方三百米开外的鬼子快艇，隐隐只能看到轮廓。
“注意不要弄出水花，只冒小半个头换气，悄悄向敌船靠近...”
说完，半张脸藏在漂浮的水草后面，开始向鬼子汽艇方向移动。
半张脸后，更多的脸开始在运河上漂。
李响的视线落在鬼子汽艇与东岸之间。
一张张脸正在往鬼子汽艇方向移动。
转头看向迫击炮手：“还有多少烟雾弹？”
“带来的十发，全打光了...”
“机枪，保持火力！”李响说完，目光再次落在水里的那些脸上：“这次能不能搞到炮弹，全靠你们了！”
天色越来越暗。
汽艇上的鬼子少尉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与敌船的距离太远，重机枪、迫击炮这样瞎打，似乎没多少用处。
而且，先前明明可以击沉的运输船，此时全靠了岸...
一咬牙，下达命令：“加大油门，向敌船靠近！”
鬼子海军在这片大地上，除了运兵到中囯与运送物资回本土之外，基本没发挥出任何用处！
更不可能开到运河浅水区。
汽艇上的鬼子，是有船的陆军，根本不是海军。
要不然，非常看重训练的鬼子海军炮手，顶多三炮就能将东岸距离只剩下百米左右的李响小艇炸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