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娥一哭，根本止不住，她蹲在河边就大哭起来。
哭出来是好事。
哭出来，至少表示她内心还是愿意和人倾诉的，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她是想要寻求帮助的。
谢兰芽不出声，陪她蹲着，任她哭。
大概哭了有半个小时，袁小娥自己停了，转头抽噎着说：“谢师傅，我是故意倒掉你的高汤的。”
谢兰芽眼睛看着远处，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假装若无其事：“哦，为什么呢？”
袁小娥低下头，不说话了。
西北风在江南的河上掠过，呜呜的，再卷到谢兰芽身边，带着刺骨的寒冷。
谢兰芽缩了缩脖子，却把一条围巾递给袁小娥：“袁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这个下午，谢兰芽和袁小娥在河边蹲了三个小时。
一月四号，是谢兰芽在新风饭店上班的第四天。
谢兰芽并没有早去，而是比往常迟了三十分钟，才匆匆赶到饭店。
她到达饭店的时候，所有人都来了。
叶美华才来，一边戴袖套一边从里面出来。
袁小娥在扫地，看见谢兰芽来，腼腆的笑了笑。
小钟一边擦杯子，一边笑着和谢兰芽打招呼：
“谢师傅，我们正在商量，今天还要不要开门营业，大厨没来，可真是要命了！”
谢兰芽抬手：“抱歉抱歉，我来迟了。不过小钟你也太夸张了，我不来，不是还有刘二师傅嘛。”
刘师傅虎着一张脸出来：“呵呵！还好我知道小谢师傅是个明理的，不然啊，一会儿有人就要来和你说，我是要抢你风头的那个了！”
谢兰芽挑眉：“怎么了？”
刘师傅往里头抬抬下巴：
“还能怎么了，叶节俭咯，守在灶台那儿，非说得等你来了，才准我煮汤，说是得尊重你，不然就是我不听指挥，要开除我。哎，你说他奇怪吧？要不是他还是那副面皮，我差点以为是换了个人来我们店里当经理呢。他是突然好心了起来，还是换了个法子挑拨我们？”
刘师傅问着最后一句，拍了下大腿，自己给自己下定义：“对！他就是换个法子挑拨我们！我决不生你的气！”
“哈哈哈，那是，你先不生气啊，你在这儿喝茶，今天我迟了，煮汤煮水这些准备工作我一个人就行了。”
谢兰芽笑着，往厨房走去。
果然，林节俭背着手在厨房里。
准确的说，是站在煮面的大灶头前。
以护卫灶头是姿势。
夏石头在一旁一边配菜，一边很是疑惑的看一眼林节俭。
这人突然热心厨房，夏石头真的好不适应啊！
而林节俭一看见谢兰芽来，他先是激动的挺了挺身体，然后才板脸：
“小谢你怎么回事！这么迟才来！作为饭店的大掌勺，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呢？不知道我们饭店是松虞县的饮食旗帜吗？不知道我们的炒浇面连领导都是夸赞的吗？这么松松垮垮的做事，像什么样子！”
谢兰芽一边系上围裙，一边微笑着表示歉意：
“对对，林经理说的对极了。之前我还对林经理有误会，总觉得林经理好像对我有意见，想不到我没来，你还能维护我的尊严，让刘师傅都给我等着，我真是……太惭愧了，我马上煮汤煮水，准备面条啊！”
“啊……啊，我就知道，小谢师傅是个明理的，好好好，你煮，你煮。”
林节俭眼里发光，喜气洋洋的。
谢兰芽转身，边走边说：“哦，林经理，正好你在，来，帮我把准备间的汤料桶搬过来吧。省得夏石头特意停手了。”
“呃……”林节俭楞了楞。
可谢兰芽已经去准备间一手拎一个桶走来了，“快快快，林经理你搭把手，快，不然要倒了，快快！”
谢兰芽真的快拎不住的样子。
“我来我来。”
林节俭赶紧去给谢兰芽帮忙，把两个桶搬了过来，再帮着谢兰芽把桶里的汤倒进锅里。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看谢兰芽，走了。
谢兰芽等他一走，马上去准备间拿出一个瓶子，舀了点汤盖紧，向一旁的夏石头招手：“石头，快，帮我一个大忙。你拿着这个瓶子去医院，有个人会在医院门口等你，你这么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