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拍卖压轴，据说最后是被万俟风得了去。
事实上也是在若熙熙预料之中，原本莫听雪应该朝着那件剑胎去的，谁知道这家伙半途改道直接回了魔宫，万俟风唯一的威胁没有了，自然顺理成章拿到了剑胎。
魔宫之内，若熙熙不止一次发怒了。
“莫！听！雪！”
一声河东狮吼震动大半个魔宫，然而他们的主人却丝毫不见人。
就连魔宫的侍卫脸上都没有了丝毫波动，一副习惯已久的模样。
魔宫之内大胆喧哗，直呼魔尊本名的人，若熙熙该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一开始的震惊害怕已然消失，他们飞快习惯了魔宫每日小打小闹的场面，向来死气沉沉的魔宫，因为一个女子的出现变得生机勃**来。
不仅是因为热闹，还因为魔尊脸上整日带笑，让他们的压力少了很多。
——
魔宫内殿之内，莫听雪手里的书籍放下，抬眼看向来人。
他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魔尊殿下，灵界有意与魔界交好，事成之后，更愿意献出我们的灵界第一美人。”
来人一身竹青色袍子，正气凛然，眉飞入鬓，看上去没有丝毫屈辱模样，更没有与魔界交往求和的排斥。
“莫！听！雪！”
应天凌神色微愣，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在魔宫之内如此。
莫听雪听到这一声，神色舒缓不少，眉宇间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不过这不妨碍他声音淡漠，朝向应天凌的一边嘴角下压说道：“灵界魔界本来便是一体，何来交好之说。”
要不是他们整那些烂幺蛾子，他至于一醒来就炸门？
一体之兄弟，可以反目，也可以交好。
莫听雪的意思，是不想维持这表面的和平了。
“不知魔尊为何，对灵界有如此大的偏见？”
应天凌疑惑，魔尊之前可没有过这种决绝姿态，甚至一度想要和灵界修好，然而自从灵界之门关闭，莫听雪变了，灵界长老的态度也激进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莫听雪就变了。
高座之上斜倚着的人，连衣角都带着压迫感。
应天凌感觉到了四周的气压便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他，逼得他抬不起头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血腥气息，莫听雪的指尖划过书页，恍惚间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莫听雪！”
清越女声传入内殿，满殿气压猛然消失。
殿门随之开启。
“你把那只兽人放到哪里去了！我去找他，他居然不在房间里！”
若熙熙刚进门就气势汹汹地说道，一时间没看到下面多了一个人。
“真是的，我不就不小心碰到了一下他的头吗？至于这么小气吗？那孩子的家还没找到呢，你藏哪里去了，本姑娘限你十秒钟之内说出来！”
她叉腰故作凶狠，却像炸毛的猫咪一样，气鼓鼓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几下。
应天凌的身形却僵硬了。
原本到了喉咙即将吐出的鲜血被他强行咽回去，喉头尽是铁腥气味，他调息着自己的气息，眼神却是空空然。
不敢回头。
莫听雪在贵妃榻上坐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更没有挨训的自觉：“不是说好了，你碰一下就送走吗？我已经给别人了。”
说起这个他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那个兽人，原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兽人，没想到带回来之后，又能吃又能喝，还一个劲地嘴甜，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得若熙熙心花怒放。
都没有理他的时间了。
他是不如那个兽人好看了，还是声音没他好听了，还是实力不如他了？
“不行，你要回来。”
“不要。”
“要不要？”
若熙熙大眼睛里闪着泪花。
虽然可能是假的。
莫听雪姿势也不摆了，也不干坐着了，越过大殿中间的应天凌，转瞬间便跑到了若熙熙面前。
“不哭啊，没送呢，这不是等你说话才送吗？”
管她眼泪是真是假，她想浪费自己的眼泪给无关紧要的人时，莫听雪就全盘皆输了。
“你放哪里去了？”
若熙熙刚听说左魅的消息，知道名叫林路的兽人可能是灵界最近走失的兽人，还找到几张寻人启事，刚想开开心心告诉林路时，就发现人没了。
这种心情落差可不好受。
莫听雪无奈：“……我也知道了，所以想要把他放回去。”
魔宫之内，谁能有莫听雪的消息灵通？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若熙熙眼神泪汪汪。
莫听雪揉了揉她的眼角，没滴一滴泪下来，心里了然。
嘴上却说道：“你摸他头发了。”
若熙熙：“……”请问这两件事情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得到夫人的允许，我是不是可以下令送他离开了？”
他拉着若熙熙的手握紧，大手包裹住小手，有种询问意见的感觉，又有情侣之间的亲昵。
若熙熙摇了摇胳膊，假装思虑一会儿便说道：“我去送送。”
莫听雪眼底阴暗下来：“不必了，本来便是路人，让他自己离开也能少些伤感。”
“也是哎。”
他补充道：“而且兽人重情，你送他，万一他赖着你不肯走了怎么办？”
“那好吧。”若熙熙语气软化下来。
本来也不想养着的，就是顺手救一下，没什么值得挂念的。
“你接着忙哈，我这才看到有人……”
若熙熙踮起脚想要看看莫听雪身后是谁，被男人很是不经意地挡住，视线中断在了他肩膀上的暗金色刺绣上。
男人倾身点在她额间。
若熙熙一下子忘记自己原本的想法了。
她有点恼意，一脚悄悄踩住莫听雪衣袍下的鞋，留下脚印后才离开。
莫听雪喉间皆是憋住的笑意。
应天凌这才僵硬扭转身体，看向后面殿门外遥遥远去的若熙熙。
哪怕被莫听雪整个人挡住大半，少女神态身形也恍若当年。
他口型微张：“姐姐……”
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多年埋在心底的思念，和她离开时的告别居然悉数浮现在脑海中。
她说：“下次见面，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姐姐。”
应天策是傻子，应天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