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越想越不放心，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顾惜月开得不快，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不在焉，甚至有几次差点擦到路边的行道树。
看得傅承洲心惊肉跳。
就在他终于狠下心，打算加速超车逼停顾惜月时，对方突然刹车，停靠在了路边。
傅承洲忙也跟着停下。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只见顾惜月靠着车窗，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透过车子外侧的后视镜，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此时的顾惜月眼眶微红，嘴唇颤抖，整个人状态极差。
傅承洲的心瞬间像是被谁拧了一下，疼得厉害。
——
“你出来了？现在在哪？”章御年一向温柔的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
顾惜月看了眼前方：“东城桥下……”
“你在那里别动，我现在来接你。”
随着声音落下，话筒里，传来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换外套。
紧接着便是章御年熟悉的脚步声，只是不像先前一贯的从容，此刻听起来显得有些急。
“我十分钟后到。”章御年说完，正要挂电话，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他顿了一下，手上动作更快，上车开火，把话筒外放，架在方向盘边。
一边注视着前方的路，一边竖着耳朵，听对面的动静。
顾惜月正专心致志地听章御年走路，乍一下听到耳边响起有人敲车窗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回头，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摁下了车窗开关。
窗户缓缓降下，露出了外面傅承洲的脸。
顾惜月蓦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就想去关窗户。
可傅承洲动作比她更快，手已经径直伸了进来，眼看上升的车窗就要夹住男人的手臂，顾惜月瞳孔骤缩，忙缩回了手。
车窗停在半空。
尽管俩人都没有说话，但这番动作还是发出了不少声响。
话筒对面，章御年眉心越蹙越紧，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自看到傅承洲出现起，顾惜月整个人就开始头皮发麻，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本来就处于妹妹安危不定的焦虑中，面对傅承洲，精神瞬间又处于崩溃边缘。
听到话筒里那熟悉的带着担忧的声音，顾惜月才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傅承洲，把手收回去。”
傅承洲？
章御年眼眸瞬间眯起，下一秒，猛踩油门，车子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而此时的傅承洲脸上神情却无比复杂，他看着顾惜月，手指微微颤抖：“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顾家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与你无关。”顾惜月声音冷漠。
“怎么和我无关？你的身体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在你没有彻底恢复之前……”
“够了！”
顾惜月短促地呼吸着，显然被他的话刺激得不轻，“我的身体变成什么样，都是因为我自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傅承洲，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要是真的想我好，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行吗？”
傅承洲的眼里刚亮起的光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彻底黯了下去。
他垂眸，眼睫微微颤抖，轻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似的：“小月儿。”
顾惜月猛地顿了一下。
她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了。
小月儿。
那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傅承洲，在与她关系最好的那几年里，对她特有的称呼。
耳畔一片沉寂，半晌，男人的呼吸声变得越来粗重。
“小月儿。”
他几乎是在恳求道，“乖，跟我回家，好不好？”
顾惜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眼眶越来越红，胸脯起伏着，一下比一下重。
看到她这样，傅承洲心里更痛。
一阵微风刮来，他紧蹙双眉，挪了下自己的站位，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阵风。
“我知道你气我，恨我，可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和我赌气好不好？
月子里不能吹风，容易头痛的。乖，先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傅承洲这辈子，还从没有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说过话。
顾惜月愣愣的一动不动，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被他的话打动。
女人脸色苍白，唯有眼尾和鼻尖因为刚哭过，泛着一点红。
傅承洲心疼极了，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最好也别哭，对眼睛不好……”
“啪！”
没等他的手碰到顾惜月的脸颊，对方已经反应了过来，反手重重拍在了他的手臂上。
傅承洲吃痛，可他却没有生气，第一反应是去看顾惜月打他的那只手：“声音这么响，很痛吧？”
“傅承洲，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惜月厉声喝断了他的话。
她把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傅承洲，“我们之间，不是已经如你所愿离婚，放你自由了么？你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要你。”傅承洲认真地一字一顿。
顾惜月呆住了，片刻后，怒极反笑：“要我？我被你毁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还要我？要我什么啊？
要我这条命……替你和柏菱的孩子陪葬么！”
“我错了，小月儿，我错了！”
眼看顾惜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傅承洲也慌了，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不应该误会你，不应该无视你五年的付出，不应该轻信那些女人，不应该……”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顾惜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排比句。
傅承洲张了张嘴：“我……”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顾惜月说完转过头，显然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傅承洲慌乱地眨了眨眼，不知道顾惜月为什么会是这副态度。
他已经认错，道歉了，能做的他都做了，可这个女人好像铁了心，不再给他回头的机会。
他真的就这样失去顾惜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