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科普了哥伦比亚和可口可乐的关系之后，向北望恍然意识到，在那个他看不到的层面上，还有这样的关系。
毕竟他的接触范围，哥伦比亚已经是难得的人脉了，至于背后母公司和资本阶级勾心斗角的爱恨情仇，他还接触不到。
“所以不能用哥伦比亚。”
“倒也不是这么说。”
资本没有隔夜仇，如果有利可图，他们不是不能合作。
可问题是，可口可乐要对《冲上云霄》动手脚的成本太低，而乐伊缺乏对应的制裁措施。就算合作开始还能比较顺利，到了后来，她也不能保证可口可乐会不会突然因为什么原因要通过这个威胁她。
如果只是一般的项目合作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乐伊是第一台无人机的总设计师，《冲上云霄》的剧本都是乐伊亲自过问的，她对于这个作品的重视非同一般，更何况，这个作品背后还牵扯着乐伊的大计划。
所以乐伊哪怕要把哥伦比亚的人弄走，也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满不在乎我就是借机出来玩拿这个当借口的样子，弥补“大老板亲自谈小生意，这个生意肯定很受重视”的看法。
“而且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儿上，我不能给可口可乐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卖我人情的机会。”
乐伊也是大资本，如果她愿意，是能够配合做出一些影响可口可乐继位总裁人选的事情的，乐伊也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暂时不打算这么做。
时机未到。
且让他们再乱两年。
他才能痛打落水狗，得到更多的利益，和更弱的对手。
“乐总，那《冲上云霄》的漂亮国发行方的问题。”向北望虽然还有几个选项，但是都没有哥伦比亚好。
而且哥伦比亚因为老板的问题搅黄了，那就应该老板再给他找一个发行商！
对乐伊来说，《冲上云霄》只是一个投资项目，可是对于向北望来说，这是他的心血！
“放心，亏不了你。”乐伊低头喝咖啡。
向北望怎么看乐伊怎么像是心虚。
不会真的就这么黄了吧？
向北望正在满心焦虑又不敢催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口纯正的美国腔：“请问这里有人吗？”
这样的高等餐厅还能有人拼桌？
是服务员脑子进水，还是这人别有用心？
这个时候，就听到乐伊轻笑一声：“请随意。”
向北望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胖子。
脑袋小，脖子短，肚子大，让他看起来像个搞笑玩具，但是那张脸，却是向北望慕名已久却没有资格接触的大人物。
“哈维·韦恩斯坦！”
“看来这位小朋友认识我。”胖子露出一个面对媒体一样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向北望的演技不错，面上一通彩虹屁夸得天花乱坠，兴奋得像是捡到填上掉的馅儿饼的傻孩子：“当然！米拉麦克斯的创始人！米拉麦克斯可是近十年最伟大的独立电影制片公司！刚刚获得戛纳金棕榈的《低俗小说》就是他发行的！
老板，他可是有能力投放足足1000块银幕的大发行商！”
实际上在桌子底下，他的脚掌却在地面上使劲儿蹭了两下，他知道，以他家老板那玄幻级别的武术功底，哪怕铺着厚厚的地毯，这样的动静足够引起她的注意了。
向北望一个字的水分都没有，哈维的能力和成绩足够担得起这份赞誉，而他提醒的原因只有一个。
哈维是个烂人。
字面意思的烂人。
从头顶到脚底，从心脏到骨骼，每一寸肌肉骨血都冒着黑水儿和腐臭的烂人，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那种。
他压价，赖账，最重要的是，这货十分爱好性·侵女性，从下属到女演员，一个都不放过。
一夜情、权色交易、钱色交易在好莱坞都非常常见，但是向北望知道自家老板，对道德的要求标准还是很高的，非常看不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哈维固然不敢在老板面前放肆，但是他怕接触多了，哈维让老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老板一怒之下把他揍一顿，那就得不偿失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称不上扔，但也绝对不疏忽的说道：“哈维先生来，应该不是意外吧？”
“我知道瞒不过乐女士。”哈维笑得诚恳，“听说乐女士来好莱坞，是因为你有一部片子想要做推广？”
乐伊很直接，语气横得像是恩赐：“说一说米拉麦克斯的报价。”
哈维张口报出一个完全超出向北望想象的数字：“如果让我发行的话，请把北美版权一起卖给米拉麦克斯，我们愿意出价100万美元。”
这个价格太高了！
华语片在漂亮国的市场并不好，准确的说是外语片在漂亮国的票房市场上都不讨好，很少有超过1000万的片子，仅有的不超过10部的片子全部有奖项加持。
《冲上云霄》什么都没有，现在连成片都没做完，他凭什么开出这样一个高价？
哈维是犹太人，对于他这个种族的商人来说，不是占不到便宜就算吃亏的吗？
可是，哈维开出来的报价还远远不止这个，包括冲奖，宣传，站台等一系列完整的发行宣传计划拿出来，优厚得让向北望头晕。
真的要是这样做，别说100万了，就算把全球票房都填进去，其实也未必平得了发行费用的账！
但就算是这样，乐伊也矜持得表示，他还要考虑考虑。
哈维很懂事，乖巧推下，就是向北望被冲垮的三观摇摇欲坠，沾都沾不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的生活经验背道而驰，他眼中高高在上的资本对老板卑躬屈膝，他眼里牛逼透顶的独立制片人乖巧得像只狗，恨不得连出门都跟太监一样倒着走出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为什么啊？”
就这没头没脑的，乐伊还真的听懂了：“考你一个问题，米拉麦克斯现在的金主是谁？”
“93年，米拉麦克斯因为资金链断裂，卖给了迪士尼。”这在当年也是一个震惊自家圈子的大事件。
乐伊给他补足了一点细节问题：“而迪士尼93年就开始和中方接触，中国市场这块大蛋糕，他们眼馋很久了。”
所以不管哈维本人怎么看待这一部片子，怎么看待乐伊，母公司的命令必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