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徐才华第一次紧警察局，相较于徐鸿海的稍微镇定，他心里的不安感简直泛滥。
周围有些幽暗的环境再配上不太明亮的灯光，就是一个大铁锤，一下一下的锤在他的心上。
嘴里的唾液飞速分泌，他的头低着，想要将眼睛遮盖在头发的阴影之下。
他以前听人说过，只要是进了警局的就很难出去，里面有很多可以让人招供的东西，要是没有人脉的，进去一次就得脱下一层皮。
大学的时候就有人在学校被带走调查，好像是重婚罪。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时候他也是跟看热闹一样，最后还嘲笑了对方几句。
现在他也进来了，还是为了四年前的事。
听着对面的警察把人名一个个念出来，其中他也认识几个，那时候他跟着徐鸿海一起去拜访对方，提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那时候对方的官职还挺大的，要不是徐鸿海当时升了官，就是去拜访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还要狡辩？”徐鸿海在听着对方念出当时参与了的人名，他心里一沉。
里面的好些人现在都已经退休了，那时候他就是看着他们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最后捞一笔不是挺好的吗？
要是几年后还在职位上，他们也是不敢的，谁知道那一年就能被爆出来？
“你的胆子是真的大啊，不知道国家现在大力调查过去贪污受贿的事情吗？”
审讯的人最开始是不敢接这个案子的，不为别的，涉及的人太多了，他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推下去。
但队长给了暗示，要知道这件事能被人提出来，那就肯定有他背后的势力，不说别的，至少比参与进来的这些人能量要大得多。
所以在能好好办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把事情给办的稳稳妥妥的。
“同志，你说的我也都知道，但事实要给证据对不对，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没看到实际的证据啊。”
徐鸿海稳下心神，都这个时候了，他就不相信对方能把几年前的证据找出来。
“不到黄河心不死？”
审讯的人也笑了，他见过打死不承认的，就没见过像徐鸿海一样，都听了他们的话之后还是死鸭子嘴硬。
“那行吧，我们也不跟你多说，你这个事说小了也就是高考顶替的事，被顶替的那个人我们也用不着去找，但说大了就是明目张胆的行贿渎职，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站起身，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等把证据交上去，他不认也得认。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待在警局吧，等过几天会有其他人再叫你们的。”
看着那人离开，徐鸿海原本还镇定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瞬间他似乎老了十多岁。
当初做这个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会被人揭穿，要知道凭他当初的能力，拦下这件事不在话下。
徐才华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徐鸿海跟对方你来我往，他恨不得把自己蜷缩在一角，他实在不想承担这个后果。
“爹，当初你干嘛要这么做？”一句没经过脑子的话说出来，瞬间，徐才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以说让徐鸿海更心寒的就是自己儿子的责怪，要知道他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没吃什么苦。
条件好了一点后，也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是惹出了祸事，也是他去摆平。
他原本想着就是徐才华没学习的本事，他也能让他有个好文凭，以后不愁吃穿，他能给儿子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为此，他不惜到处求人，能得罪的都得罪了，现在自己的儿子竟然反过来怨他？
徐才华被父亲眼底的失望看的说不出道歉的话来，他喏喏着嘴唇，眼睛没敢看徐鸿海。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最后也只能是一个高中文凭，这怎么行？就算上不了大学，大专总要上一个吧。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顶替的方法了，那时候这种事也只是人们背地里做，上不了台面。
他先是跟娘说，让她到时候帮忙劝劝父亲，这样徐鸿海同意的几率也大些。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徐鸿海自己就主动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跟徐才华一样，他也有让自己儿子顶替别人成绩的打算，所以专门问一问徐才华同不同意。
“....爹，对不起......”良久，徐才华才出声，但很快，门就打开了，进来的人就是陆衍。
他瞥向对面的两人，不急不慢的将衣服挂在椅子的靠背上，直到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的顾呼吸声后他才说话。
“怎么样，审讯员跟你们说了吧。”他眼底一点感情都没有，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冷淡。
“....你真的这么狠心啊。”徐鸿海的肩膀耸落下来，看着这个侄子，在陆衍的脸上还能看到小时候缠着自己让自己抱的那张笑脸的痕迹。
陆衍跟小时候的差距很大，他以前没这样沉着，他爱笑，也喜欢玩，这二十几年过去，什么都变了。
“我的心不狠，这不是你们应得的吗？”陆衍语气平淡。
现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好像对着他们发火也算是抬举他们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他就不理解了，撇开时间的因素，陆衍跟自己身处的部门几乎是一点关联都没有，他是哪里来的能力去教育局调查？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从一开始你陷害我父母的时候我就开始找人盯着你们，我在部队里不能出来，但能帮我的人可不是在部队里。”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瞒着徐鸿海，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子，没得改。
“是嘛，我还是小看你了，你在部队里我手伸不进去，所以也是放了你一马，没想到啊......”
“陆衍，算我求你，我就算了，才华没怎么参与，你放他离开吧。”
他在心中悔恨着当初的自己心慈手软，把陆衍留了下来，没想到就是这个侄子，让他们徐家从高处直接摔下来。
闻言，陆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徐才华，他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现在的他恨不得龟缩在一团，听到徐鸿海叫他的名字之后他愣愣的看着对方。
“爹，我......”
“那可不行，他也是既得利益者，你觉得他能逃得掉？”陆衍缓缓地摇了摇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