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四处安置的监控摄像头让陈晨有一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错觉。
陈晨强作镇定，握着麻醉枪双手的手心满是冷汗。
早已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平面图让他目标明确地前进着，走过长长的过道，经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门，陈晨总是会幻想有人突然开门走出来。
一滴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过，滴落在衣襟。
踏上前往上层实验室的楼梯，明显的弹孔让陈晨确认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线。
他轻轻抬脚、缓缓落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温瑜和巴顿一行人围在监视器前，画面里是陈晨身上摄像头传回来的影像。
画面中陈晨缓缓从楼梯往上爬，传回来的声音还能听到一个男人轻声的哼唱声，听起来像是心情很好。
当陈晨终于挪到之前巴顿他们发现张纪勇的地点时，他们发现此时这一层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高大的实验器皿中已经没有一具丧尸的存在，相对应的，十分显眼的，唯一一个还在使用的实验器皿中，一个黑发女人正漂浮在其中。
陈晨调整着自己过于激动的心脏，努力平稳着呼吸。
他已经看到了目标人物，那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张纪勇就站在那个装着黑发女人的实验器皿前。
一直盯着屏幕的温瑜和巴顿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着，当画面中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面容时，他们心中那丝自欺欺人的侥幸终于被打碎。
是蔡静涵。
她的身上还穿着他们最后见面时的衣服，那是温瑜亲手挑得衣服，只是原本的长袖此时已经被改为了无袖
密集的针管插在蔡静涵的裸露的皮肤上，刺眼的红色从蔡静涵的身上顺着极细的管道缓缓流走。
张纪勇手下不停地记录着血液流动的速度和实验体心率等各项指标，看样子这次调整的抽血速度已经接近于实验体的造血速度了。
只要继续这么下去，他就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液样本。
实验器皿上连接的仪器突然发出一阵不规律的响声，张纪勇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他抬起头看着突然睁开双眼的蔡静涵，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啊！”
一声短促的男性声音让张纪勇猛地回头盯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实验器皿中的蔡静涵也若有所查地将视线转移到陈晨的方向。
屏幕外的温瑜看到蔡静涵的那双眼睛时心霎时间沉入了海底。
原本褐色的瞳孔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本就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冷若冰霜。
不，应该说是没有情绪。
隔着屏幕他们只看到那双眼睛，就感觉仿佛是见到了地狱的死神。
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他们感受到的，更像是一种威压。
陈晨被眼前的两个人盯得差点以为自己的隐身异能失效了，可张纪勇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让他再一次给自己鼓足勇气。
他瞥了一眼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的蔡静涵，腿肚子有些打颤。
不知道那女人现在是敌是友，但机会转瞬即逝，他不能再犹豫了！
陈晨迅速抬手瞄准，一发麻醉针从麻醉枪中快速射出。
张纪勇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麻醉针的速度太快。
尽管他已经看见了有不明物体向自己冲过来，可等他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那支麻醉针已经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胸膛。
张纪勇连忙躲在了附近的实验器皿后，可陈晨早已跟着换了个方向继续向他射击。
蔡静涵浮在器皿中冷眼旁观，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也与她无关。
“冲冲冲！！”
在看到张纪勇被击中的那一瞬，巴顿已经挥着手带领先头部队冲了进去。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
但不得不说，多亏了陈晨。
在抓到已经昏倒的张纪勇后，巴顿第一时间将张纪勇身上所有的装备全部清理出来，甚至连内裤都没有放过检查。
温瑜对于张纪勇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被密码锁着的实验器皿。
“姐姐……”
他抬手覆在实验器皿的外壁上，个子的优势让他正好面对着蔡静涵的脸。
温瑜将那双通红的双眼望入眼底，坚定地望着，没有一丝地怯懦、躲闪，更没有惧怕。
“姐姐能自己从里面出来吗？”
温瑜抱着能够出现奇迹的心态奢望着，毕竟他家小姐姐的存在就像谜一样，她的身上存在太多的奇迹。
可蔡静涵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改变，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这群忙里忙外的闯入者。
下一秒，蔡静涵闭上了双眼，机器上一直滴滴滴的声音开始趋于平缓。
温瑜脸上的笑容随着蔡静涵闭上双眼也消失了，他转身冷冷地看着正在被人抬出去的张纪勇。
“现在不能动他。”
巴顿的大掌拍在温瑜的肩上，可仍然没能阻止温瑜冰冷的视线。
他无奈地叹气：“我心里也有气，但现在队长到底处于什么状态还需要靠他来确定。”
“哼，正好，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研究她身上的秘密吗，这次总算既不脏了自己的手，又能坐收渔翁之利，真是一石二鸟。”
对于温瑜的反刺，巴顿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能理解现在温瑜的心情，只压着火气说：“我不否认之前犯的错误，但这不是我们c城的计划。”
巴顿板着脸，将这里的善后的工作暂且交给来姚昊，他去亲自处理张纪勇。
在临走之前，巴顿特意走到守在蔡静涵身边的温瑜面前，看着温瑜极力掩饰的痛苦神色叹了一口气。
跟他比，温瑜还是经历太少。
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我去看看张纪勇，等他清醒之后我会让他说出该怎么解除队长现在的状态，你这么沉默只会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温瑜眼神微动，但他脚步动都没有动，坚持守在蔡静涵的身边。
——
明明他们都觉得这次行动的耗时并不长，可当张纪勇终于在军医的各种手段中清醒过来时，天边橘色的阳光已经烧红了身边的云彩。
“不好意思，手下人不知轻重让张先生挨了那么多针，不过好在我们为了保证您的安全立刻安排人为您清除体内的麻醉剂。”
巴顿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一如张纪勇初见他时的憨厚和善。
但眼前这情景可不太友好。
张纪勇轻笑着动了动身子，这时他才注意双手已被反着绑在了椅子上，手臂上还传来阵阵刺痛。
他记得那几针麻醉针炸的可不是这些位置。
“所以你们就在我身上又扎了不少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