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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的目光扫了黑三三人一眼，淡淡吩咐，“他们留下来。”
“是！”领兵不敢多言，吩咐留下几个士兵看管，其他人带着孩子上车送回江城孤儿院去。
黑三兄弟以及妇人神色惊慌，知道踢到铁板上了，不敢对视宁毅的眼神。
宁毅也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懒得去看他们，径直走到勉强站起来的李长生跟前，淡淡一声，“你怕他们？”
李长生面色复杂的看着宁毅，眸子里面浮现一抹的畏惧。能搞出这阵仗，他要是还不明白，这个和他有数面之缘的男人不简单，他就是傻子了。
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宁毅平静的点了下头，“那就是怕所谓的江城第一家族，陆家了？”
虽然不明白宁毅的意思，但李长生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燃起了一支烟，深吸了口，宁毅淡淡道：“我刚才告诉你，路见不平可持刀，。你因为顾忌陆家人不为，被人折辱殴打而不敢还手，可以理解。这世道，难免有些自以为是的家族不喜欢讲道理。”
话锋顿了顿，眸光瞥了颤栗的黑三三人一眼，“不过，现在我给你这底气。他们就在那里，怎么折辱的你，怎么还回去，十倍八倍也可以。”
“江城陆家，让他们来找我宁毅。”
宁毅，李长生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人的名字。
姓宁，单一‘毅’字，坚毅的毅。
李长生并没有动，他就是一市井小人物，欺负欺负善类还行，像是江家这种于他而言就是天上的人物，那里敢去得罪。一巴掌，一脚受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在江城这城市厮混久了，为了活下去，尊严什么的早已经被他给掩埋在心底。
窦来看不过眼了，能被宁毅刻意对待，摆明了是入眼了，等待的可是一场大大的前程。跟在北境宁帅身边混的人，有那个出去不是威风八面的？
偏偏这小子这么不争气，一点男人的血性都没有！
声音响亮的怒道：“你小子是不是没卵的怂货，人就站在这里给你打，都不知道打回来？！”
李长生并未因为窦来一句话而改*度，露出一抹苦涩，“谢宁哥的好意了，我李狗子就是江城的一条讨饭的野狗，受点委屈什么的，不算什么。”
宁毅默了默，没有继续逼迫的意思，抱着彤彤转身就走，不作丝毫逗留，进入对面的大g里面。几个士兵也将黑三等人压上了军车，朝江城孤儿院而去。
人群一一的散去，李长生驻足原地，目送着离开。脸色没了嘻嘻哈哈之色，目光甚为的复杂。
这时候，瘦小的小四才敢凑上前来，弱弱说道：“狗哥，你刚才该动手的。我能感觉到，那个神秘的年轻高官似乎是在考验你。你只要敢对黑三那个王八蛋动手，很可能会将狗哥你收为己用！”
“这可是前程富贵啊！”
小四看向已经消失的大g方向，放着精光。能跟在这样的人物身边，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吧。
“可万一他斗不过陆家呢？”李长生冷静的问道。
“斗不过就斗不过呗，像我们这样的，一辈子就窝在臭水沟里。难得有机会能够往上爬，大不了就人死鸟朝天……”
小四都能明白的道理，他李长生虽然读书不多，但也会明白。
苦涩笑笑，将衣兜内皱巴巴的香烟拿出来点了一支，然后将这包烟给小四拿去散给其他之前他被黑三和黑五收拾，一个个不敢上前一步的几个兄弟。
没形象的蹲在路边抽了起来，脑海里面浮现出那张干净的女孩模样。喃喃自语，“我还有一个妹妹啊，哥万一出事了，她怎么办？谁供她读书？”
人活一世，很多时候的软弱，其实也是另外的一种坚毅。
开车的窦来愤愤然，“老大，我说那小子就是一怂包，我看你也别在他身上费……”
“小声点，别吓坏了彤彤。”宁彤提醒一声。
“哦哦。”窦来赶紧的压低声音，“刚才说到哪了？哦，说老大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这小子不值得你刻意去对待。”
“没有，我觉得他挺好的。”宁毅淡然一声，想起李长生最后那抹无奈的苦涩。这种神色，不该出现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脸上。
“啊！还挺好的！”窦来惊讶一声，他就压根没看出来那个李长生身上有哪怕一丁点的可取之处。眸光不经意瞥到后视镜，只见宁毅的眼睛阴冷的盯着他，而彤彤缩脖子非常害怕的模样。
知道自己的大嗓门把彤彤给吓着了，背心发凉，赶紧打着哈哈补救，“彤彤，你别害怕，窦来叔叔就是嗓门大了点，其实窦来叔叔是一个好人。”
“嗯，我相信大哥哥，也相信窦来叔叔。”彤彤尽量的表现出镇定来，乖巧伶俐，虽然眼睛里面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怯意。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称呼老大叫大哥哥，称呼我就是叔叔了，这叫什么回事嘛？不是给我埋坑吗？
尽量扯出自以为最和善的声音说道：“彤彤啊，你还是叫我窦来哥哥吧。”
彤彤看向宁毅眨巴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大概是叫窦来哥哥，不大叫的出口吧，不像。
宁毅宠溺的挑了下彤彤的小鼻子，“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宁毅不敢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还不至于在这小节上去计较。不过一个称呼的问题。
开车是个无聊活，走了一段路程，窦来嘴门子又把不住了，嘟嚷道：“这李长生修为不高，又不爷们，完全和我们北境的汉子不搭边，真不知道老大你看上他什么了？”
“你没觉得他像一个人？”宁毅笑笑问道。
“像一个人，谁？”窦来脑袋瓜子飞速转动，始终的想不出这李长生能和那个认识的搭边。
“白起。”宁毅目光一聚。
“不哭将军陈白起？”窦来惊讶一声，这回学乖了，声音压的小了很多，“老大，你别玩笑行不，这小瘪三凭什么能和陈白起将军相提并论？”
“你是没见到，李长生这小子被黑三黑五煽一巴掌，踹一脚闷哼一声都没有，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就像是白起当年被枯木氏族俘虏，严刑逼供我们的据点。而白起硬生生撑了三天三夜，才被我们的人救下。期间，硬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提到陈白起的光辉事迹，窦来兴奋了起来，神色崇拜，“是啊，我们抓到那几个逼供陈将军的枯木氏族的家伙。他们怎么说？哈哈，他们说抓到的不是人，是一头不怕疼的野兽。三天三夜，什么手段都试过，陈将军别说一个字了，硬是哼都不哼一声，被我们北境无数儿郎崇拜！”
“是啊，也不知道这李长生能走到什么高度呢？”宁毅脸色难得的浮现一抹期待，下意识的掏处一支烟挂在嘴边，余光瞥见了彤彤，又将烟从嘴里取下，放在车门盒内。
虽然李长生不能和陈白起相比，但血气方刚的年纪，却能忍常人不能忍，甚至被打的时候脸上未曾露出那怕一眼怨恨、愤然的表情。
宁毅不会认为李长生会成为下一个陈白起，陈白起只有一个，李长生也只有一个，本就不同。
不过，李长生的未来，未必就不如陈白起。
天下攘攘，风云跌宕。
不到河西三十年，却是没有谁的未来可以度量。哪怕如今看起来活的一条狗一般无二的李长生，也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