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斯云一起，并行着穿过长长的镜面走廊，云姝又走进了周京墨的包间里。
周京墨看见她回来，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准备走了。和同伴告别了吗？”他温和问。
他站起来云姝才看出他多高，刚才谈话的小桌不过到他大腿。
铁灰色的西装很适合他这种气质的人穿，就像…就像黑色很适合顾行则一样，他穿铁灰色有种内敛成熟的感觉。
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典型例子。
她收回视线，点头当做回答。
这种问小孩儿有没有和同学说拜拜一样的话，听起来像爸爸在问她，感觉很奇怪。
周京墨不清楚她的想法，让她站到自己身边，然后对着宁斯云略颔首，带着她往外走。
“云姝。”宁斯云又叫住她。
…这情况活像父母离婚，两人正在情感上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先抬头看了眼周京墨。
对方像是被她的动作取悦到了，优雅地抚了抚袖口的褶皱，示意她随便。
然后她才回头看着宁斯云。
表面上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依依不舍，实际上是一个加害者在受害者面前的恶心表演罢了。她没什么心情和宁斯云说好话，很不客气地应了他那声呼唤，接着问：
“宁总，我的三百万今天就能到吗？虽然周京墨提供吃住，但我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手里有钱比较安心。”
宁斯云：“……”
周京墨也沉默一下，手掌轻轻带过她肩膀，让她转身回来，自己扫了眼宁斯云。
“今天晚上就让人把卡送过来。”
说完也不管他答应没有，两个人步调一致拐过弯，进了vip电梯。
电梯门缓慢关上，白色裙子和那张漂亮的脸都消失在眼前。宁斯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脸色阴郁，目光蒙上了一层灰似的。
直到祁舟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哥俩好地搂过他脖子。
“行了，别搁这儿装深情了，走不走？宁知夏还紧盯着你呢，得赶紧回去想办法打消她的怀疑。”
“你说周京墨会把她带去哪儿？”他问。
祁舟：“……”
一句关你屁事就要脱口而出。
不过好歹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朋友矫情点也只能多包容。
于是他勉强思考了一下，总结出：“反正不会是能让你轻易进得去的地方。”
他们俩友好交谈两句，一直懒洋洋打游戏的闻堇年才跟刚睡醒似的走出来，转着那手机，低声对宁斯云说：
“三哥，刚才京墨哥说，让你把云姝之前的监控视频全部转给他。你那儿最好就别留了。”
周京墨沾手的东西，不喜欢再被别人惦记。
宁斯云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表情回冷：“知道了。”
…
另一边。
云姝被带上了车。
这辆车看起来很贵，但她的第一印象是——车头最前端长得像河马嘴一样，就那个升起来的小银人好看点。
这种想法就一瞬间闪过，周京墨给她打开了车门，她小心翼翼坐进去，一眼就对上前面那块小镜子里，司机打量的视线。
她盯着没动，司机立马转开了目光，对着从另一边上车的周京墨问：
“周总，回公司吗？”
“不，去云台路。”
云台路那一片是别墅区，清静安全，是不少富商高\/官喜欢的地方。
但因为地处郊区内外，离繁华的市中心比较远，所以住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很多人在那儿买别墅，都是为了……养女人。
司机又飞快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孩儿，开车上路。
安静的车厢里，两边车窗都自动拉上了遮光帘，更像是一个让人不安的封闭环境。
周京墨不说话，拿起了扶手上的文件。云姝看了看他，抬头看着车顶，有些走神。
她在分析目前的局势，还有顾行则告诉她的那些话。
事情很复杂，虽然在顾行则面前说什么“总有办法的”，但她其实并没有底气确定自己一定能如何如何，何况打照面的这两个小时里她也能感觉出来，周京墨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或者说，她见过的这几个人里，大概只有宁斯云看起来没用一点。
“喜欢星光顶？”旁边的男人忽然出声。
云姝回过神，视线聚焦看着车顶那片散发着细碎光芒的星星点点。
“这叫星光顶？是很好看。”
就这样打开话茬了。
周京墨放下文件，嗓音低沉道：“待会儿带你去的是云台的别墅，那里安静，你应该会喜欢。别墅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随心所欲住下，我只有偶尔会过去。”
他说的“过去”，云姝只当是过来找她说话，检查后花园的玫瑰花，很平淡地点头“嗯”一声。
“但我还不会养花，你能给我带点养玫瑰花的书吗？我可以照着上面学。”
“可以，”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还有什么要求吗？”
她眸光一闪：“我不太会做饭……”
周京墨仍旧很干脆：“我让人找个阿姨帮你。还有吗？”
“没有了…我还能再见到我朋友吗？”
云姝很认真地询问，身体都往他那边倾斜了点，手臂碰到了放在中间的文件，稍显尖锐的尖角戳着她的肉。
白皙的皮肤被戳得陷进去，不用想也知道，待会儿那个地方会有个刺眼的红痕。
周京墨皱眉一瞬，把文件拿开，然后眼也不眨，轻描淡写道：“有机会的话会见到的。”
“噢。”她抿抿唇，以为刚才碰到他的文件让他不高兴了，很规矩地坐了回去，没再开口。
过了半小时，云台路的别墅区到了。
云姝不会开车门，透过打开遮光帘的车窗看着外面好一会儿都没下车。
周京墨等了等，最后亲手帮她拉开车门。
“你怎么……”
“谢谢。”她很自然地绕过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仿佛他就是个门童，“周京墨特地为她开车门”这件事一点不奇怪。
司机和周京墨都愣在原地，而她还拿手挡着阳光，认真说：“这里的环境真好，那栋房子好漂亮。”
司机：“……”你做的事也挺漂亮。
半晌后，周京墨包容地笑笑，走到她前面。
“走吧，就是你说漂亮的那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