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秋露街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沈周吃过午饭后便无所事事地坐在书店门口晒太阳，十二月寒冷的季节里罕有一次好天气，阳光明亮温和，人们都出来了。
隔壁超市的老板娘也坐在门口，准确来说是坐在麻将桌上吃饭，吃饱之后，只等众位牌友到来，便可开始一下午的娱乐时光。
小乐不是每个中午都回家吃饭的，老板娘觉得每天去接孩子很麻烦，让他自己坐公交又不怎么安全，干脆就给他一些钱，让他中午自行解决。
不过小乐虽然每次都会一点不含糊地接过钱，却还是经常回家，一来他觉得自己坐公交回家是完全没问题的，二来回家吃饭不仅省钱，还能在下午上课之前，可以有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家玩。
这会儿，小乐正在店里看漫画。
自从他学习成绩提上去，觉得班长配不上他之后，这孩子就又开始看漫画了，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废寝忘食。
这让沈周不得不担心他会玩物丧志，本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打了一次翻身仗，要是期末考试退步的厉害，恐怕会被班长看不起吧。
不过沈周没有警醒他，有些事该是他要经历的，还是不要干扰的好。不过小乐这孩子还是挺有韧性的，一点点冷眼和嘲笑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我记得你记得很多，你的模样你的快乐，要什么对怕什么错，一起怡然一起自得，给我你的给你我的，不准不要不准吝啬……”
像这种闲适的片刻，自然是应该带着耳机，播放着喜欢的音乐，沈周眯着眼靠在上午刚擦过的玻璃门上，翘着二郎腿，忍不住跟着音乐节奏抖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里的音乐也已经换了几首，沈周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睁开眼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女生，一高一矮，有些眼熟。
“是你们啊……”说实话沈周一时还真没想起来这俩人是谁，只是单纯觉得眼熟而已，不过还是装作能想起来的样子。
高个女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我们！我就知道你肯定还记得！”
“呵呵……”沈周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当然是要买书咯，难道找你去约会啊。”矮个女生笑嘻嘻地说道，显然平时也应该挺喜欢开玩笑的。
“就你们……”沈周本想说毛还没长齐，可对方是女生，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了，只好改口，“你们还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子，我可不敢跟你们约会。”
“是怕被苏老师抓住吧？”
“咳……你们也知道了？”
高个女生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链，和沈周当年一样，里边穿的是黑色羽绒服，这就是校服的作用，不管你穿的衣服再多，校服总能套在外面。
“我们虽然不是苏老师的学生，不过你要相信我们高中生的八卦能力，估计现在不知道苏老师和你谈恋爱的人就只剩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超级学霸了吧。”
沈周忽然有些欣慰，原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学生们都是喜欢八卦的，尤其是喜欢打听和老师有关的八卦，向竹西这样人长得漂亮，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老师，想不受到关注都是不太可能的。
对于和竹西恋爱的消息在学校里流传甚广这件事，沈周并没有什么想法。学生们愿意议论，无非是想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于他自己而言，这样不失为一种吸引顾客的方式。
想到这里，沈周忽然明白了炒作的意思，把一个经过包装后的人或物推到大众视线之中，在通过某些手段让大众在上网的时候被动地接受到这个人或物的相关信息，从而提高其知名度。无论是美名还是骂名，只要大众知道了这个东西，那么背后的推手就会利用这个东西挣钱。
至于为什么背负骂名也能挣到钱，这只能说有部分人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归根结底是脑部发育不健全，或者干脆没有这个器官。
沈周想起来前些日子国家点名某短视频平台的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用户实为异国诈骗团伙的成员。这个人本该受到视频平台官方以及所有用户抵制的对象，可事实却是官方不管不问，大众也选择无视国家的声音，继续给这个人带去流量，甚至在国家发声之后，这个人的粉丝量居然还能上涨。
连国家都不信，却坚信手机屏幕里抱着吉他唱歌的外国人是清白的好人，不得不说部分网民的素质和思想确实是有问题的。
这或许也是官方的一种炒作，毕竟那些人是商人，商人只会挣钱。
沈周不太关心有人“炒作”他和竹西的恋情，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两个普通人在谈恋爱而已，如果非要给这个故事添加一些戏剧性，那大概是落魄书生得到高岭之花的青睐，并且和其相恋相守。
在小说家的笔下或许可以编撰成一部可以广泛流传的话本小说，可在现实生活中，这就算不得什么了，当然这是他们不知道竹西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的话，那大概会是另一种境况吧。
“高中生要好好学习，不要整天老是打听老师们的八卦，多看看书才是最应该做的。”
矮个女生撇撇嘴，道：“你说话怎么和我们班主任一个调调？”
“可能我也有做班主任的潜质吧。”
“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书店老板比较好，这样的话我们也许能成为好朋友，班主任什么的，实在相处不来。”
沈周笑了笑，他交朋友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不过这两个女生暂时还没有表露出让他不喜欢的点，所以他才会和她们闲聊这么久。
“你们还没说找我是什么事？再不说的话我就去做生意了。”
“不都说了是来买书的。”
那你们但是去挑你们想买的书啊！跟我闲聊有用吗，我知道你们想买什么吗？
“请自便。”
沈周不理睬两人，继续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两个女生耸耸肩，她们也就是闲着无聊想和书店老板聊两句，顺便提醒他：我们来买书了，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书店陆陆续续进去不少人，沈周也没法再坐在门外了，只好搬着椅子回到柜台。他看着有几个学生在周边产品区挑选明星海报，突然就想起来刚刚和他交谈过的那两个女生是谁。
她们正是当初给沈周提建议，让他在书店里售卖周边产品的那两位女生。
原来是你们……沈周真的很感谢她们，当初答应两人，如果她们来书店买书，都会售以最优惠的价格。
时隔许久，居然把她们忘了，实在有些惭愧。
沈周决定一会儿给两人买的书免单以表歉意，对她们的永久优惠也会说到做到，这算是表达谢意。
朝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发现她们正在低头说着什么，沈周读了半天唇语才发现他压根不会这个技能。
约莫过了一刻，书店暂时没几个人，两个女生一人抱着一本书走到柜台，矮个女生胳膊动了动，高个女生便咳了一声，小声道：“老板，你当初说的我们来买书的话会有优惠，还算数吗？”
这种话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这就像你帮了一个人的忙，对方说改天请你吃饭，可你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而且对方也不主动提，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恐怕都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的。
沈周笑了笑，道：“当然，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向你们道歉，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一时竟没有认出你们，实在有些惭愧，所以这次就给你们免单，算是表达歉意。”
“啊这……”两个女生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压根不知道这一点，不过老板装得还挺像，一点都没有认不出来的样子。
好家伙，我们厚着脸皮说出来了，没想到老板也这么坦诚，压根没认出我们……
有点尴尬。
“这样不好吧，你也要挣钱吃饭的。”
“几本书也不值什么钱，和你们当初提的建议想比就更是一文不值了，所以大方收下就好。”
沈周自认为他也能想到在书店卖周边产品，只是时间上会晚很多，而这两个女生却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这也就让他能更早地多了一部分收入。
而书店从开始卖周边产品到现在，只因周边带来的收入有多少，沈周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小数。这两个女生说的也没错，他把价格压到比学校里的那一家更低，果然就吸引到了更多的学生。
可以说这两个女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的招财树，要是不好好对待她们，那可真就是没良心了。
高个女生惊喜道：“我就拿一本好了，说实话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怕你当时只是在开玩笑……”
沈周把两个女生放在柜台上的几本书拿起，又塞到她们手里，道：“全都拿上……你们帮了我的忙，我理所当然地要感谢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另外就是以后你们在本店买书都是免单。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只限你们自己买的，要是帮别人买，那可就不免单了，毕竟我也是要挣钱的。”
“你就不怕我们忽悠你？”
“我已经很坦诚了，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