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
她忍不住俯身抱住了秦大山。
“怎么是断送在你手里呢？是她害的。”
秦大山抓住她的胳膊，哑声道：“如果不是我对我老姑心软，由着我老姑一起纵容她，就不会这样。”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曾经一千次一万次懊恼。
因为他原本可以轻易把那狗带回来的，结果就因为对抚养过自己的秦含秀心软，明知道曾宝珠一点道理都没有，竟然还纵容她。
听了秦含秀的鬼话，说什么，等几天，等几天……
从此他都不会对秦含秀心软了。
白玉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当初她和马带男串联就是为了钱，她觉得她妈养了我几年，我的命都是她妈的，我的东西都是她的。”秦大山又开始说了起来。
白玉气到破口大骂：“放屁！”
“然后就是我爷爷，据说藏了些东西留给我”，秦大山又道，“临死之前，托付给老姑了。”
因为当时在身边伺候的就是秦含秀，而秦大山又太小了。
他们只当秦大山听不懂，其实秦大山那时候已经知道事了，也早就知道这笔财产的存在了。
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没提。
“如果让那贱人知道还了得？她肯定会喊着现在男女平等了，她也有份，然后往死里折腾她妈。”
白玉听说自家也有遗产，倒是异常平静。
“这样说的话，你不是还有几个姑姑吗？”
“嗯，她们都不知道。我本来打算不提的，也希望我老姑别提。不过可惜，我老姑蠢了点。”
今天竟然把曾宝珠的男人带来了。
虽然话没有说透，但谁知道她私下里有没有跟李安国说过？
李安国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其实蔫坏蔫坏。
秦含秀真的是傻得可怜，她就是不信她女儿是个坏的，她总觉得曾宝珠就是嘴上坏，但心是好的。
她就不信，她这女儿为了钱，逼死她都干得出来。
“我是这么想，明天无论如何要把她给撵回去。”
白玉道：“可如果她女婿已经告诉了女儿，那撵回去也没用啊。”
秦大山道：“其实让她把钱拿走我也不在意。就是我爷临死之前逼我老姑发了毒誓，如果她把钱留给了自己的孩子，就让她吊死。”
白玉：“……”
秦大山头痛地道：“她这个人，从小跟着我奶读旧书的，满脑子旧思想，她真的做得出来。”
秦含秀为了守护秦家真的是不遗余力。
她当初还想不嫁人算了，是八岁的秦大山把她撵走的。
当时他天天骂她，骂她“老姑娘”、“没人要”、“丢尽了秦家的人”……
后来秦含秀是哭着出嫁的。
“所以她真的做得出来”，秦大山道，“她很笨，没什么成算，又容易被骗。但是……她真的做得出来。”
白玉后知后觉地道：“你还是很在意老姑对吧？”
秦大山嘴硬地道：“不。只是希望她起码能过消停日子。”
白玉也没有跟他辩。
她想了想，就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秦大山：“嗯？”
“你不是知道东西在哪儿吗？咱这就去挖出来，藏起来。”
秦大山吃惊地直接坐了起来：“藏起来？”
“对，不是怕老姑吊死吗？”白玉冷静地分析，“你看她这个样子，她藏不住多久的，迟早被她女儿知道。到时候她女儿又闹自杀，闹离家出走咋办？她肯定就会都说了。”
说了，曾宝珠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去挖宝。
终于她妈会不会在家吊死，她才不管。
但如果她什么都没找到，秦含秀也不用因为她的后代沾了那笔钱就要去吊死。
到时候就说被人偷了。
她要怎么闹出天去，就闹呗。
白玉问秦大山：“你知道在哪儿不？”
他说他爷爷走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事了的。
秦大山道：“知道，在老宅子。”
“好啊，那你赶紧去，连夜去。”
搞不好李安国来之前已经说了。
秦大山是当局者迷，只觉得他自己也不稀罕那钱。
但现在听白玉说了，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是个办法。
于是他真的爬起来了，开始穿衣服，一边还催促白玉：“快点起来穿衣服。”
白玉傻了眼：“我也要去？！”
秦大山很热情地道：“当然，去挖咱家的宝贝，我得带着你。”
白玉腿都要抽筋了：“……大可不必。”
她不肯去，因为她真的感觉人好像被他拆了一样，而且还困了。
但无奈秦大山非要带她去，还说：“你比较会藏东西，到时候你来藏。”
白玉还是不想去，她道：“这不太好，你亲姑姑都不让沾，我一个外姓人……”
“你跟她一样是满脑子旧思想，要把你送到老赵那去接受教育不？”
那一瞬间白玉就想到老赵的喇叭前阵子坏了……拿去修，人家说是口水喷多了。
她顿时就很惊恐。
秦大山直接把她拎了起来：“快点。”
白玉：“……”
讲道理，让她踏实睡觉不香吗？
而且那钱是他家的，她就算不想要，以后也会留给小果啊。
那她何必辛苦这一趟？
但被他拎着，白玉只能哆哆嗦嗦地起来穿衣服，一边问他。
“远吗？”
秦大山道：“不算远，半个小时的路。”
“哦。”那勉强能接受。
结果所谓的“半个小时”，是骑快马半个小时……
而且是秦大山的快马……
白玉被他抱上马，虽然是侧坐，但马一跑起来她感觉起码飙上了六十码……
她忍着出了大队，才破口大骂：“秦大山！你跟我是不是有仇？！”
“你今天是不是就想弄死我？！”
秦大山反正头铁，也由着她骂，越骂越加速。
等到了地方，白玉傻了眼。
这是秦家屯大队老村址上的一片大宅，是个超级大院，她之前还跟赵映红一起溜达过呢。
当时只觉得肯定是以前一个超级有钱的人家的住处。
结果赵映红说这是个鬼宅，说是风水特别不好，以前住在里面的人差点断子绝孙了。
白玉哆嗦道：“这，这是你家的啊……”
秦大山道：“嗯。”
一脸淡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