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大山甚至秦小树都没回家吃饭。
白玉有点奇怪，她问自觉来报到的赵青青：“小树哪儿去了？”
小树明天就要去省城了。
赵青青道：“他在找抛弃安安的人。”
白玉一惊：“他有眉目了？”
赵青青道：“有一点点。”
白玉连忙道：“什么眉目？”
赵青青道：“其实孩子被捡回来那天，他就到处打听了一圈，说是看见一个小老太太鬼鬼祟祟地带着抱着个包绿包被的孩子。”
他详细问了那老太太的相貌特征。
“只说是五十多，穿一件花衬衫，大红大绿的很扎眼，一条黑裤子，然后穿了一双小皮鞋。”
白玉来了些精神：“认识吗？”
“问了一大圈，都说不认识，又寻了几个目击证人全镇找了找，这几天也再没看到他了。”
白玉有些失望：“跟他爹说了吗？”
赵青青憋着笑道：“他本来想办件大事，吓我叔一跳。”
结果没成，没头没脑地转悠了好几天，还没找到人。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告诉了秦大山。
被秦大山那叫一顿骂啊……
他还不服气，说秦大山思路没有他敏捷，怎么没有像他一样，第一时间判断了扔孩子的时间，然后去搜索目击证人呢？
这结果又是被一顿骂，那不是急着孩子吗？！
结果他一跟秦大山说，秦大山就把他和目击证人领到了晏和面前。
本地司法资源相对落后，晏和正奔走在十项全能的道路上，刚刚自悟了罪犯肖像的技能。
经过几个目击证人一通比比划划，不断调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耗过去，画的是有点人样了。
本来打算直接纳入通缉的，之前在本镇先张贴一部分。
也是运气好，刚贴出去，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小树跑断腿，指手画脚地说了半天，可哪里有画像那么精确？”
这是本镇一户叫马秋云的老太太家的堂妹，说是几天前来探亲的。
马老太太看到画像还大发雷霆，说不可能，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孙女。
还叫嚣着要去撕画像。
直到秦大山亲自出面，才让她知道怕了。
她家的儿子就说了自己堂姨的信息，说是秦家屯下属马炮乡人。
秦大山为这事儿着急上火好几天了，也等不及明天了，今天下午就带人过去了。
“小树也要跟着去，说是想亲眼看看他找了好几天的花衣老太太。”
这次秦小树也是被狠狠上了一课，让他明白，搞个人英雄主义是行不通的。
白玉也精神抖擞了起来。
好啊，她就说这抛弃孩子的混蛋迟早落她手里！
这时候曾大宝又拿着锅铲茫然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山小树又不回来吃饭啊？！我特地给他烧了猪蹄啊！”
白玉尴尬地站起来安抚他：“老姑父，没事儿，我们吃。”
曾大宝生气地道：“你们能吃几块！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如小树一个能吃！”
说完他又气呼呼地回厨房去了。
不尊重厨子，真的！
……
按说这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一个案子。
秦大山连夜把那名叫马翠的老太太带了回来。
因为除了遗弃罪，她有谋杀孙女的动机。
本来想着明天再处理的。
可隔天一早，一辆桑塔纳就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秦大山还没上班。
值夜班的罗武出去看了看：“怎么回事？”
就见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人，还像模像样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是马女士的律师，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把马女士带走。”
瞬间派出所的人都围了过来。
罗武有点懵逼，上班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接过那个名片，看了看，确实是律师没错。
“你们没有权力拘留我的当事人。”对方道。
罗武这厮，新婚燕尔，放松了学习……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怼他。
这时候秦大山过来了。
罗武就像找到了救星，连忙把名片给了他。
“老大，他说他是马翠的律师，还说我们非法拘禁。”
秦大山直接把名片扔了：“那你就去县公安局申请行政复议，等复议审查下来了，再说。”
对方一愣。
然后他又道：“我真的会去申请的。”
秦大山瞥了他一眼：“请便。”
说完就想走人。
“等一下！”那律师道，“我要先见见我的当事人。”
秦大山似笑非笑：“还没有审讯。”
他是想怎么教老太婆说话吧。
“我有权力见我的当事人。”律师很坚持。
秦大山道：“光有律师证没用，你得有委托书。”
他是昨晚去抓的人，这车看车胎上也没有多少泥，应该是开大路，从阿县来的。
马炮乡的路还没修呢。
他去抓人的时候，马翠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都在，据说小儿子和小儿媳在阿县。
可小儿子和小儿媳是安安的父母。
看之前安安被照顾得那么好，就知道抛弃孩子是马翠的个人行为。
这么短的时间，小儿子和小儿媳会在阿县给抛弃自己亲女儿的马翠请律师，还连夜办妥了所有手续吗？
秦大山觉得，只要那夫妻俩有一个是在乎安安的，这律师都拿不出合法手续来。
果然，那律师面色有些为难。
“手续没带来”，他道，“我叫人送来。”
“那等你送来以后再说。”
秦大山说完就想走人。
“秦所长！”
罗武刚才被他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气到了，直接拦住他。
“这位，律师？我们这是派出所，不是饭馆子，闲人免入。您如果不报警，就拿着手续再来吧。”
那律师磨磨唧唧的，还想诡辩一二。
可是秦大山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了，扭头看他。
他是判断出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只能先走了。
罗武屁颠屁颠地跑回秦大山身边：“什么玩意儿。”
他的名片还在地上呢，被大伙儿踩了好几脚。
秦大山负手看着他：“司法书没看？”
罗武：“……”
秦大山：“这么点场面你都应付不了？”
罗武尴尬地道：“咱们镇上派出所，头一回出这种事……”
秦大山那两道浓密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罗武瞬间噤声。
老大讨厌懒货，更讨厌狡辩。
嗯，他女儿例外。
罗武亲眼见到过果果一句一句，各种歪理顶得他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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