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玉跟老赵说了这个事儿。
老赵最近也很忙。
秦家屯的林副产品终于搏杀出一条血路，参与了省城的展销会。
这还是整个省第一次有为镇子为单位给独立的展台。
老赵跟白玉说：“你能亲自跑一趟最好。”
白玉不肯，她让老赵跑一趟。
“我这，在本地骗骗人还行，出了秦家屯，别说去省城，在县城都先被人鄙视一下。还得由您去，形象端得住。”
她这张脸啊，就算带着身边的男手下去出差，竟然也会被当成秘书。
老赵一听这话，挺起了腰杆，摸着光溜溜的下颚。
“是吗？我的形象很端得住吗？”
“那当然。”
老赵很开心：“哈哈，看来我这几十年饭没白吃。”
其实主要是要去省城，那样的大场面，心里多少发虚。
但被白玉哄得又有点宽心了。
实际上他真的没必要没信心，秦家屯的产品绝对一流。
而且做这个林副业，就得老赵这样老成敦厚的老农民形象才是最端得住。
更不提老赵还有个很大的优点，他面上总是带笑，又十分和善，半点不见局促又落落大方。
以白玉两辈子老商人的眼光来看，绝对是林副产品最好的站台人。
白玉跟他说：“到时候，您就踏踏实实守着台子，有人来看您只管介绍，咱的产品反正不输人。”
老赵是做过功课的，就道：“光东西好不够，得去拉人，展台之间也有互相抢客人的。”
白玉道：“拉人的事情让王小昆去，他这小子八面玲珑，又能钻。到时候您和他打个配合，不求做个展台销冠，只要能拿出成绩，就还有将来。”
老赵一听，踏实得不行。
“行！这事儿你交给我，保证踏实。”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没自信的……
白玉纠正他的语病：“什么叫我交给您？我哪配？林副业是您一手带起来的，又不是我做的主。”
老赵听了更有自信了！
是啊，他能把秦家屯林副业带到在省城争到展台，怎么就不行了？
肯定妥妥的。
白玉拍他彩虹屁：“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老赵一梗脖子：“嗯！”
……
白玉从老赵家出来，秦大山来把车开了出来，接上她和赵青青还有果果，一起去阿县。
秦小实不肯去。
现在这些小孩，哪个不是一说进城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有秦小实不肯。
他的原话是：“趁着还没上学我要多学几道菜。”
顺便还吐槽：“上学最没意思了，浪费时间。”
然后就天天撒丫子钻在老窑烤猪的厨房。
老窑烤猪的大锅大勺他也颠不动，他在那洗菜择菜都乐意。
有点空闲就仰着头在老师傅屁股后头，小手模拟人家颠勺的姿势。
全镇没见过这样的小孩，也就是秦家纵着。
秦小果上车还跟赵青青叭叭：“跟我哥一样，不爱读书。”
赵青青笑着安慰他：“不会啦，他还小。”
秦小果捏了捏拳头：“我哥读书的时候我还小，我管不了他。等小实大了如果不好好读书，我天天揍他。”
赵青青吃惊地探头看看白玉。
白玉已经在副驾座睡着了。
……
等到了县城，白玉都没睡醒。
秦大山把睡着的果果抱了出来，白玉是赵青青搀出来的。
她踉跄了两步，甩了甩头才醒。
低头看到赵青青，突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就，突然觉得享了儿媳妇的福。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她傻笑了一声。
然后立刻就反应过来。
不行不行，八字还没一撇，孩子还小，她还是不要想得太美，更不能无意间流露出不恰当的占人家小姑娘的举动。
赵青青纳闷地看着她：“婶，您是做了什么好梦啊？”
白玉：“啊？”
“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仿佛回味无穷。”
白玉尴尬地道：“嗯，是有点，那什么，回味无穷。”
她是笑嘻嘻的，但进了成衣厂就换了一副脸色。
这个分厂自从总厂不管了以后就飞速成长，这次再来，里头劳动情绪高涨。
事实再一次证明，追着喂饭不是长久之道，得自己找饭吃才是本事。
据说阿县的人总觉得是秦家屯制衣厂运气好，什么也不管，竟然就把分厂做起来了。
白玉也不多辩解。
这种经验，人家求着才给呢。
分厂主任也情绪高昂，嘚吧嘚吧说个没完。
白玉看他确实有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志气，就邀请他到秦家屯总厂去参观和交流经验。
好容易从分厂脱了身，果果吐槽：“他话好多，说个没完，口水都喷出来了。”
白玉摸了一下她的头，道：“可见他非常喜欢他的工作。”
果果和赵青青说笑打趣。
白玉就问秦大山：“你能找着铁生吗？”
秦大山道：“我先把你们送到李家去，然后去一趟公安局看看。”
“也行。”
秦大山把她们三个送到楼下，自己先去公安局了。
门才敲了一下，就开了。
李夫人很是欢喜：“哟，你们来就来，还带东西干什么？”
白玉事先已经给李家打过电话，李夫人笑着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家的。
“我这点东西都是我家老姑的手工，又不是买来的。知道您喜欢，就带些来，也好痛痛快快吃您的零食不心虚啊。”
听说赵青青和果果也来，她高兴得不得了，买了很多零食放在家里。
李夫人嘴上说着“客气了客气了”，实际上对秦含秀的绣品爱不释手。
白玉这次带来的是孩子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秦含秀喜欢刺绣，白玉就让她绣在没有裁剪过的布料上，有需要的话送到成衣厂马上就能保留花样做成需要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李夫人捧着端详了许久，忍不住道：“现在风气不好，这种老手艺这么宝贵都没人愿意做，都把那些流水线上的当宝。”
白玉心想再过些年这些东西又宝贝了呢。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道：“对了，李凤同志呢？”
“出去逛街去啦。”
前头听说过她失禁的毛病已经好了。
说到这个，李夫人终于放下这些绣品，拉过白玉。
“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白玉装得一脸茫然，道：“咋啦？”
李夫人道：“就是，你爷们儿手下，那个叫王铁生的孩子，你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