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来了。
同一时间，白衣倩影出现，慈航静斋继承人师妃暄，跟随着宁道奇以及那樽传世玉璧，一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她是如此的年轻。
迎着山涧送来的劲风，一袭白色裙衫随风飘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师妃暄从容自若，迎接着人们各色的目光注视。
佳人背上挂着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三分英凛之气，午后日光洒落在她的脸上，令其沐浴在黄金的海洋当中。
同映照着那张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饶是白石广场之上的这些豪杰英雄们见惯美人春色，在心里亦不由得便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师妃暄！
她不再以秦川的身份出现，而是恢复其最本来的容貌，美的令人窒息，美眸清丽如在朝霞里升起的耀阳。
温暖、祥和、纯洁、圣典...
如果说宁道奇携带和氏璧出现，让人在贪婪当中本能的感到畏惧，那么师妃暄的出场则让人心弦不受控的震动。
师妃暄宛若是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第一缕阳光，如此仙姿美态，哪怕是宋玉致、独孤凤这些女子都由衷发出惊叹。
“劳烦诸位贵客在此地久等。”
“感谢禅宗诸位师兄诵经守护，妃暄姗姗来迟，还望各位能够海涵见谅。”
师妃暄声线柔和而甜美，仿佛其中不含任何瑕疵杂质，这位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温声对着众人开口。
同一时间。
远处那道紧闭着的铜门缓缓被打开。
众僧双手合十，齐宣佛号，以这种方式欢迎着慈航静斋传人的到场，声音振聋发聩，令人不由感叹禅宗佛法之极盛。
刚刚隔着铜门，众人只能聆听到细微的诵经之声，如今铜门大开，禅宗佛法扑面而来，令所有人心神微震。
佛声当中，有位高挑俊秀的和尚自铜殿内悠然而出，立在铜殿前的白石阶顶，众僧在四大的金刚带领下，合十敬礼。
人们当即清楚这俊秀和尚的身份，赫然便是净念禅宗的当代主持，修炼佛门闭口禅数十年的了空大师。
宋玉致满脸诧异，跟着陆泽嘀咕道：“本以为了空大师会是个愁眉苦脸的老和尚，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和尚。”
了空方丈似乎是敏锐捕捉宋玉致的嘀咕，微笑着便对她所在的方向望来，脸上挂着温和慈祥的笑容。
了空大师身材修长，鼻梁挺直，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于世俗的湛然神光，他的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反而颇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
师妃暄双手合十，敬以回礼：“多谢了空师叔以及禅宗的师兄们，妃暄以及静斋感激不尽。”
很快。
便是和氏璧的正式交接仪式开始。
以净念禅宗的方丈了空、以及禅宗四位圣僧为见证，宁道奇正式将这一传世玉璧交由到师妃暄之手。
其实，这本就是禅宗内部跟宁道奇之间的某种交易，但如今却牵扯着无数势力到场，只能说慈航静斋的造势非常成功。
和氏璧。
这从春秋战国时期便被认作是正统王权象征的玉璧，被师妃暄以及佛宗推上风口浪尖，这便是慈航静斋的代天择主。
铜殿之内，四面的墙壁上，皆是密密麻麻安放着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是铸造精巧，镌嵌在这殿壁之间。
富丽堂皇，金芒闪闪。
师妃暄郑重接过和氏璧，而后端放在殿心正中央的高桌之上，人们的目光汇聚在和氏璧上，皆呼吸急促。
玺上镌雕着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放置在殿中，彷如是画龙点睛一般。
整个铜殿的佛像皆因此玉璧而闪烁着氤氲佛光，如此变故，令了空大师以及禅宗圣僧皆是目露凝重之色。
师妃暄正声道：“劳烦诸位客人这段时间便在禅宗的厢房住下，妃暄明日会选择跟选中的五位人选依次碰面。”
五位人选...
人们闻言，神色各异。
慈航静斋这一次的代天择主，并非所有人都跟陆泽一样自信，自信能够得到佛门认可青睐，得到慈航静斋这一大助力。
大部分的势力，其实都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来谋得最大利益，诸如宇文阀、诸如独孤阀，都未曾想过能染指和氏璧。
更别提突厥、铁勒这等异族势力。
这一点，跟后世那看似浩浩荡荡的考研、考公热潮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决赛圈真正的竞争对手，其实并不能算多。
铜殿之内，尤楚红轻轻咳嗽起来，这位独孤阀真正的掌权之人身体一直有疾：“敢问圣女，这五位人选皆是谁呢？”
师妃暄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望尤夫人见谅，具体的人选选择，妃暄尚不能公布，因为每个人都能单独到铜殿来。”
众人瞬间了然，具体人选只有在敲定以后才能够公布，这是慈航静斋为保护他们真正选择的那个人选，而去做的措施。
五个人...
人们心里大致都清楚是哪五个。
李阀跟宋阀绝对占据其中两个，李阀二公子李世民风头正盛，宋阀陆泽更是奉霸刀之道，在北地掀起滔天风浪。
至于那剩下的三个人选...
赫然便是洛阳的王世充、瓦岗军的李密、以及在乐寿的窦建德，皆是这乱世当中的枭勇之辈。
毕竟，天下这座舞台，看似很大，实则能够登台唱主戏的主角少之又少，绝大部分的人终生可能都只是配角。
最终，选择入住在净念禅宗的势力，就只有宋阀以及李阀，其他势力皆选择返回洛阳城，但注定要留有暗探观察情况。
第二日。
李世民率先被请入铜殿之内。
晌午时分，陆泽收到邀请，偌大的铜殿内只有师妃暄安然立于殿中，那尊和氏璧便宁静的放置在原位。
“不知我是要称呼你为秦川，还是师妃暄呢？那日在酒肆里面匆匆一别，如今再度相见，相处的感觉似乎截然不同。”
陆泽微笑着开口询问。
师妃暄语气柔和：“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秦川也好，师妃暄也罢，陆兄你尽可随意的称呼。”
“今日得见，妃暄还有问题想要询问陆兄，陆兄倒是不妨猜一下，我想要问的问题会是什么？”
陆泽近距离的接触这位佛门圣女，跟上次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婠婠是奇异诡艳、邪柔腻美的极致代表，那师妃暄绝对便是空谷幽兰、灿烂轻盈的体现。
陆泽微笑着道：“不外乎还是跟这天下有关的大事，我猜，圣女应该是想问我对于异族人的看法吧？”
“毕竟天下人皆知，岭南宋阀是四大门阀当中唯一的汉族血脉为上者，如今又跟身为南梁后裔的萧铣合作。”
当年，宋缺跟慈航静斋关系便十分亲密，一度跟当时的圣女梵清惠走到一起，但最终两人还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分开。
最关键的便是在于民族融合这一块。
如今，同样的问题被抛给陆泽，师妃暄代表着慈航静斋，想要知晓宋阀在多年以后是否能有全新的回答。
陆泽将之前在天水堡对宋缺说过的话再度告知给师妃暄：“南北终究是要将归于一统，民族融合大势难以阻挡。”
陆泽从各种角度分析着这股大势，甚至师妃暄都默然充当着听众，不断聆听且吸收着这极其新颖的民族理念。
许久之后。
佳人幽幽叹了口气，可谓我见犹怜：“常言道，时势造英雄，陆兄这等惊艳绝伦的才华，真是令妃暄格外头疼。”
“哦？为何要头疼呢？”
师妃暄却没有解释，只是那张如朝霞一般美丽的玉容上掠过一抹无奈的笑容：“妃暄出身静斋，素来不喜干戈。”
“如今这天下一统的契机已现，万民苦难将过，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然如何结束这场乱世，却是最关键之所在。”
“妃暄对此始终诚惶诚恐，决不敢粗心大意，怕有负于师门之托，怕这本来苦难当中的黎民百姓再逢新一轮劫难。”
师妃暄轻扭着那长秀优美的脖子，第一次跟陆泽对视，其美眸里的异彩以及眸光足以吸引走所有男人的心神。
她的姿容美绝，出尘脱俗，师妃暄的蛮腰一捻，纤秾合度，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眸顾盼生姿。
连陆泽都不得不赞叹，当这天地的鬼斧神工运用到佳人身上之时，远比那峻岭峰峦更能够牵动人心。
“自陆兄踏入东都洛阳以后，这里的平衡局面便被彻底打破，这还只是陆兄以你一人之力，便做到如此地步。”
“倘若有朝一日，陆兄的身后跟随着宋阀的千军万马，不知晓这北地又要被陆兄搅弄成什么局面。”
师妃暄嘴角溢出抹苦涩的笑容，她在入世以后，这是第一次感到棘手，哪怕她更青睐那位秦王殿下，可却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的惊才绝艳。
陆泽能够看出师妃暄内心里的挣扎，但她刚刚那番话里蕴含着的意思，同样是被陆泽敏锐的捕捉到。
“圣女心里是否已有具体的人选？”
“否则就不会说刚刚那样的话，而是要赞我陆某人以南扫北，在漫漫历史长河里第一个做到如此壮举，建不世功勋。”
师妃暄闻言，脸上的那抹异色瞬间消失，她微笑着摇头：“自然没有，妃暄仍是要认真的去考量一番。”
陆泽不以为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在跟师妃暄攀谈几句后，他便转身离开，铜门关闭，双方所处的环境一明一暗。
铜殿之内，金光熠熠，煞是明亮。
铜殿之外，乌云密布，暴雨将至。
陆泽回到宋阀居住的厢房之内，净念禅宗内的无数人都悄然打量着陆泽，想要知晓陆泽刚刚在铜殿内跟圣女交谈情况。
屋中。
宋缺跟宋玉致齐齐看向陆泽，今日晌午时分，人们便猜测，究竟会是陆泽前往铜殿，还是天刀宋缺前往。
结果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显然，宋阀是要将陆泽当成岭南新的话事人，天刀宋缺通过这种方式告知所有人，陆泽将是宋阀全新的领袖。
“怎么样？”
陆泽摇头：“不怎么样，师妃暄在见过李世民以后，便做出决定，我怀疑她已经在暗中给予李二某种许诺。”
“如今，净念禅宗如此大的阵仗，其实人们都是在陪太子读书。”
宋玉致眉头皱起：“不对啊，李阀虽然占据关中，虎视中原之地，但李世民毕竟不是李阀的世子。”
陆泽哑然一笑：“我都不姓宋。”
他的言外之意，当然是嫡长子继承制并非牢不可破的铁律，陆泽这个外姓人，都要逐渐接过宋阀的权柄。
更何况李世民本身就姓李，而且在李阀的根基颇深，背后有着无数支持者，更是创建天策府，不断的替李阀攻城拔寨。
宋玉致望向陆泽，她清楚未婚夫的脾气，既然来到这净念禅宗，那就注定要将和氏璧给带走才行。
陆泽轻声道：“代天择主，说到底这只是慈航静斋的选择，当这佛门圣地决定参与到这场天下大势当中时，其便不再是超然物外的江湖势力。”
“而是变成跟李阀、宋阀、江淮军、瓦岗军一样的势力，所以，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剥夺慈航静斋代天择主的正统性。”
剥夺正统性。
陆泽这个词语听起来相当新颖，以至于宋玉致都眉头皱起，思索良久：“你的意思是...用和氏璧来做文章？”
陆泽微微点头：“是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的净念禅宗就要出现意外，因为寇仲跟徐子陵两个惹事精已经混入到禅宗之内。
两人改头换面，甚至连武功跟脚都跟以前截然不同，但陆泽却第一时间就知晓这两只熟悉的老鼠又出现。
上次在东溟号上，他们两个人是答应李世民盗取账簿，如今来到这净念禅院，则是想要故技重施，去盗取和氏璧。
在原着剧情里，徐子陵凭借着长生诀变幻的真气，成功盗走和氏璧，但今夜的他注定难以成功做到。
因为...
陆泽在和氏璧上做了一点手脚。
并非是今日，而是那天在酒肆里跟假装成秦川的师妃暄偶遇之时，只待以长生真气触发，传世的和氏璧便会出现大变。
“届时...”
“便不是慈航静斋在代天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