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底气
可惜，张绣想多了。
蹋顿从来就没想过与张绣单挑，只会吩咐麾下的乌桓军兵朝张绣围杀过去。
况且，刚才一箭得手，蹋顿早就有了对付张绣的办法。
一箭，接一箭。
哪怕一开始只能射中张绣的手脚，总有一箭，能瞬间带走张绣的小命。
蹋顿不想冒险，射杀张绣这守将，不止能挫败涿郡守军的士气，还能大幅度增加乌桓族勇士被阻挡，导致下滑的军心。
“呵，区区守将，只懂得单打独斗，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给本首领攻上去！再吃本首领一箭！”
蹋顿自嘲一句，说完，双手却是行云流水，继续射出一箭。
开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
蹋顿的气力，在乌桓族内也算是侥侥者了，像这种十石弓，蹋顿全力以赴，顶多能射出十箭。
但蹋顿没想和张绣玩躲猫猫，只想着三箭以内，射死张绣。
事不过三嘛。
张绣用手折断右臂的弓箭，以左手持枪，朝眼前涌过来的乌桓贼兵杀去，刚出城门口时，张绣是主动进攻，现在少了右手的气力，张绣只能防守。
“将士们，主公已经去断了贼兵的后路，这城外的贼兵绝对是秋后的蚱蜢，崩达不了多久。跟本将杀敌！守住！想想城内的妻儿和百姓，我们绝不能退！半步都不退。”
张绣咬破嘴角，一口残血吐了出来，双眼之中尽是疯狂。
生死之际，武艺隐隐有所突破。
然而，张绣顾不上这些了，只将学来的枪法，统统化作杀人之术。
简单、省力、一击毙命。
当张绣一枪扫过，刚才那种被偷袭的冷箭锁定，危险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令张绣心中一冷，不由思忖道：
“呵，看来我张绣年纪轻轻，今日要战死在这了。也罢，诛杀外贼，虽死犹荣。有小师兄赵云继承师父的枪术，我张绣死而无憾也。”
张绣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张绣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上一箭，张绣还能猜测出弓箭射来的方向，只是不知气力和速度而已。
而这一箭，张绣根本感受不到来自于何时、何处，于是只得听天由命。
“嗖！”
“铛！”
一声破风的箭矢声，在张绣的耳边响起。
张绣的身子一寒，连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随后，却是一阵兵器与箭矢相碰的声音传来。
张绣心底有些惊讶，微微地睁开眼睛，思忖：
“咦？莫非没死？为什么身子没有传来新的痛楚？”
张绣双眼一睁，目光落在眼前一人身上，不禁笑了。
“呵，师兄，这一仗，你当得大功。打得漂亮，回头可得请云喝酒，搓一顿了。”
来人正是张绣的同门师兄弟，赵云赵子龙。
赵云跟着楚苏，一来到涿郡郡城附近，就听见滔天的厮杀声。
身为同门师兄弟，赵云虽然没认刘备为主公，但同样担心身为涿郡主将的张绣。
赵云催动照夜玉狮子，提前离队，单枪匹马奔来，就看到张绣率兵厮杀，却被蹋顿射了一箭。
暗箭伤人。
最令赵云不屑。
要不是挂念张绣的安危，赵云早就一人一马，杀入乱军之中，先取了蹋顿的小命再说。
“好说！子龙，为兄丢了师父的脸面，还得是你。扬我一脉的威名，子龙，就指望你了。”
张绣老脸一红，此时愧疚之心，远胜于右臂的箭伤。
换作赵云来镇守涿郡，别说蹋顿有机会放冷箭，恐怕早就被赵云来个七进七出，斩杀贼首，取首级于千军万马之中。
赵云不以为意，只是笑笑，白晳的俏脸不带一丝蔑视，说道：
“师兄，你独守涿郡，抵抗敌军多时，师父要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你高兴。征讨外贼，枪尖对外，此乃入门之日，师父就教我等的。”
“师兄又何来丢脸一说。师兄，你受了箭伤，姑且退回城内养伤。荀军师等人可安好？这城外的贼军，就交给云来对付即可。”
赵云一人，带来的兵马也还在后头，但赵云就有这个底气。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以赵云的武艺，来镇守这座涿郡，恐怕蹋顿拼完全部的兵马，照旧未能拿下赵云。
张绣神色一松，瞅了瞅伤口，发现箭伤虽疼，但这种师兄弟并肩作战的感觉，远比疼痛来得爽快，笑道：
“哈哈，子龙，这等小伤，岂能令为兄退却？子龙，你放心，长枪自可冲杀，为兄替你掠阵。师父曾说，学会了百鸟朝凤，于千军万马里纵杀，犹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日正好叫为兄看看。”
轻伤不下火线。
张绣不傻，这时退下去，危险是没了，可名声也得折损一半。
赵云在这，可见刘备和楚苏等人，离此不远，无论如何，都得继续扛下去，哪怕撑到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都不怕。
刘备军中，有神医华佗配制的药，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赵云点点头，张绣不愿意，也就不多劝，只将龙胆亮银枪轻轻举起，枪尖朝向乌桓贼军，一股宿敌积攒深厚的杀气，自赵云的身躯，像海浪一般，一层层地散漫出去。
“好！师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日，云有幸与师兄一齐杀敌，实乃快事。师兄稍等，云这就为师兄取了贼首回来，权当给师兄献礼了。”
赵云说完，两脚一夹马肚，催马疾行。
照夜玉狮子就像被点燃的鞭炮，左腾右闪，一下子闯入乌桓大军之中，淹没在一个个贼兵里。
张绣放眼望去，唯有一袭白衣白披，尚能在敌军中分辩出来，而乌桓贼兵却时不时地传来惨叫。
张绣不由叹道：
“子龙，真乃猛将也。”
赵云一口气不换，已经杀出百步之外，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就像死神无声的镰刀，所过之处，乌桓贼兵无一例外，全都是一枪刺死。
要害！血洞！
对付普通的贼兵，赵云早年在公孙瓒军时，就杀出了经验，甚至都没启用大招。
赵云的枪招，快如闪电，疾如猛火，出手沉稳，远比张绣炉火纯青，很多乌桓贼兵都没看清赵云的招式，已经喉咙一滞，被赵云顺手带走。
赵云的加入，令蹋顿的攻城计划瞬间泡汤，场面还有些失控。
人心，都是肉做的。
乌桓贼兵认出来了，眼前这白袍小将，当初在塞外时，一手好枪法，令人闻风丧胆。
今日重现，仍是那般恐怖。
恐怖如斯！
“常山赵云赵子龙在此，谁来一战？”
赵云越杀越顺手，但眼前全是杂鱼，兴趣缺缺，于是赵云报出名号，看有没有大将敢上来送人头。
远处，三百步之外，蹋顿神色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