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桐油
虽说不知于禁到底准备了多少巨石和擂木，但一旦退军，刚才的折损就死得毫无意义了。
一直攻城，于禁腾不出手，没法派人补给，而撤军，则给了于禁休整歇息的机会。
到时，于禁的巨石、擂木皆可以补充，张飞的兵马，可补充不了。
养兵，是要钱，要粮的。
张合一听，脖子一凉，左右一思，发现张飞说得也对，来都来了，既然攻城，就得探出于禁的底细，不然凭白死了上千军兵，却连于禁的衣角都没摸到，岂不是白做无用功？
亏大了。
“三将军息怒，末将失言，望三将军给个机会，让末将将功补过。”
张合知道张飞脾气暴躁，没想到张飞出言还打直球，一点面子都不给张合。
好在张合自知理亏，也不好埋怨张飞，毕竟身为副将，哪有不搭把手，反而劝主将撤兵的。
张合说完，将五虎断魂枪往背后一挂，取出水火囚龙棒，猛地开始攀爬起来。
先前，借助云梯、飞爪绳索，张合攻城的速度，远远落后于张飞，如今以长枪换铁棒，张合的速度瞬间翻了两倍。
几息之间，张合就爬到了张飞的身旁。
“三将军，末将为你开路。”
张合将水火囚龙棒一拆为二，抬手向上扔出一根，那铁棒立马稳稳地插入城墙石砖的缝隙之中。
张飞大喜，这张合能处，有事是真上，张合虽是新降，却愿意诚心为张飞打下手，难免让张飞有所刮目相看。
“好！儁乂，等俺斩杀了于禁，功劳薄上有你的一笔，少不了。”
张飞没有多说，踩在张合的水火囚龙棒上，如履平地，一下子就前进了数步之远。
此时，张合不停地收回铁棒，然后往上插入城砖，两人合力，一路杀上去。
城墙之上。
于禁的眼神一凛，微微有些吃惊，黑脸张飞竟然有二员副将？
听张飞的语气，此人名唤张合？袁绍帐下，号称冀州四庭柱之一的张合张儁乂？
于禁的心态有些动摇了，连张合都只配给张飞当副将，于禁顿时不敢托大了。
万一，给张飞冲上城墙，凭着那杆丈八蛇矛，于禁自认挡不住。
但这城，于禁守定了。
只见于禁突然将手中长剑一挽，放至右边，然后瞪了张飞、张合一眼，淡淡地说道：
“守军听令，桐油预备！倒！”
一般守城，都会配备桐油，桐油一沾地，地面光滑无比，攻城的军兵穿的草鞋、布鞋，根本无法在城墙上站稳。
于禁说完，陈留军兵早就将一锅锅的桐油搬了出来。
比别人不同，于禁还命人将桐油稍加煮热，虽说没有煮开，只烧到温熟，但一旦被桐油浇到，烫死倒不至于，可一身皮肤至少也得冒起水泡，甚至是脱一层皮。
张飞望见于禁又出新招，发现是温热的桐油，张飞更加震怒，心生戾气，呸了一口，骂道：
“呸！邪门！”
“直娘贼，这于禁不会是属乌龟的吧？这么多花样。”
“莫慌，跟着俺，一点桐油而已，小心前行即可，不用强冲，放心，待会儿这些桐油一散，不过是些许油腻，没啥影响。”
“杀！跟俺杀！”
张飞没说错，这些桐油，只要没有被煮开，那就杀不了人，顶多让张飞的兵马，不用在城墙上疾走。
反正是攻城，张飞也没打算速战速决，看于禁的守法，张飞知道必定是一场苦战，说不定城上，还有大量的守军，手持兵器，等着厮杀呢。
张飞不怂不慌，踩在桐油上面，主动带路，领着本部兵马，继续攀城直攻。
张合有种预感，总觉得不对劲儿，于禁刚刚为何不将桐油和巨石、擂木等物一齐用出？
但张合想不明白，也不敢继续开口，张飞好不容易杀到这儿了，离跳上城墙只仅几步之遥。
再劝退张飞，张合自己都过意不去，不过为防万一，张合将手中的水火囚龙棒留在墙壁那儿，一前一后，稳稳地插在城砖之内。
张合手持五虎断魂枪，快步以枪借力，尾随张飞而上，眼看张飞就要摸到城垛了。
张合突然心神大跳，抬头一看，更是惊得魂魄都飞了。
张合下意识地止住了步子，城墙上的于禁在笑？
居然在笑？
张合不禁五味杂陈，内心思忖：
“以三将军之勇，于禁的战力应该打不过三将军，但于禁为何在笑？难道...不好！三将军有危险，这于禁尚有后招，三将军直冲上前，恐怕要中了于禁的奸计。”
张合赶紧急呼，叫道：
“三将军....”
不等张合一句话说完，于禁已经出手了，一声暴喝传来，在众人的心间响起。
“点火！”
于禁的脸色不变，仍是从容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张飞等人，没有半点的惊慌。
随着于禁的话音一落，陈留守军纷纷取出火引子、浸过桐油的火棍、火棒，点燃之后，向在攀爬城墙的张飞等人丢去。
本就煮过的桐油，瞬间被引燃，烧起一片熊熊烈火。
火。
猛火。
于禁玩起了火攻。
脚下的桐油，犹如火龙出海，一下子就烧起来了，环眼虎须的张飞不得不低头，手持丈八蛇矛，转身就跑，顺着原路逃回去。
“撤！快撤！”
“直娘贼，俺说好好的桐油，怎么是煮过的呢，尚有余温的桐油，原来是为了点火的。撤退！快撤！”
张飞冲得快，退得也快，甚至比桐油起火还要快。
但总有倒霉的军兵，没能在桐油追杀下，侥幸捡回一条命。
烈火焚烧，火海如龙！
一旦惹火上身，被烧了衣物或盔甲，必死无疑。
好在有张合的水火囚龙棒，张飞又见机得快，下令撤兵来得及时，一场猛火下来，折损不多，可也将张飞折腾得前功尽弃。
张飞收拢兵马，带着张合和廖化，守在城门之前，盯着城墙上的桐油，缓缓熄灭。
浓烟熏陶，脸黑的张飞除了眼珠子，浑身黑得出神入化，若是学起关羽，闭上眼睛，说是一块黑炭，都没人能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