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火车站，吵吵嚷嚷的排队上车，可能是蹬车时间原因，李军简单和同车厢的几人寒暄下，大伙就默契的各找各铺，闭口不言。
晨光微熹，阳光透过小窗照亮车厢。
李军揉着脑袋坐在床铺上，歪头看看对面侧身呼呼大睡的中年胖子，他娘的呼噜也太响啦。
趁着现在人少，李军从床下包里找出洗漱的东西，匆匆在车厢拐角处刷牙洗脸，收拾好自己的形象，找出包里的面包和红肠垫吧垫吧。
吃过早饭，车厢里其他人也陆续醒来，没理会儿其他人的动作，李军躺在床铺上补觉。
上午十点多，李军再次醒来，起身坐在靠窗口的位子，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喝几口水，冲着对面的中年胖子笑笑。
中年估计是知道自己睡觉的毛病，合手道歉道：“对不起啊兄弟，最近太累，呼噜有点大，你多见谅。”
“没事，不过老哥你呼噜确实有点大。”李军大度的挥挥手，不在意道。
中年嗯了声，继续尴尬的解释道：“愁事多，前几天都没休息好，平常……”
就这样，两人渐渐的熟悉的攀谈起来，李军也知道了中年叫成明，是牡丹江一个酒厂的销售科长。
前段时间和京城供销社达成笔采购合同，但是谁不知道中间出啥岔子，他们酒都拉到火车张，马上就要发车，京城供销社突然通知合同作废。
这那行啊，酒厂人力物力的费不少劲，你说不要就不要，于是酒厂就派成明去京城公关。
“老弟，你说倒霉不倒霉吧。”成明摊摊手，皱着眉头抱怨。
李军听过后不置可否，他可不信成明单方面的说辞，京城供销社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毁约，要知道两方都是国企，不太可能存在店大欺客的情况。
“既然是京城供销社违约，那你们酒厂也能得到赔偿啊，犯不上让老哥你特意跑一趟吧？”李军装作疑惑的道。
“这，这个……”成明支支吾吾半天，才继续道：“因为些原因，现在领导们正在商量，最好还是能卖出去。”
看成明的模样，李军马上就明白京城供销社之所以违约，原因应该是在酒厂方面，要不然不至于要赔偿费劲。
李军探着身子，小声试探道：“老哥，不是你们的酒有问题吧。”
成明连忙摆手，否认道：“我们酒指定没问题，都是陈年老酒，要不然京城供销社也不至于老远上我们酒厂进酒啊。”
李军心想也对，酒哪没有啊，如果不是酒好，京城供销社也犯不上跑龙江省找酒，要知道这年头的运费可不低啊。
“那指定得有点原因吧，老哥方不方便说说，就当是解闷啦。”
成明犹豫片刻，想想和李军说说也没啥，拄着桌子道：“原因不复杂……”
通过成明的叙述，李军也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啦，京城供销社订购的酒都是30年以上的老酒，其中除开普通白酒外，还有建国前酒厂炮制的10坛子虎骨药酒。
普通白酒没啥问题，主要问题出在虎骨酒上，不知道是年头太长还是当时就没密封好，酒坛子跑气跑的有点厉害，原本100斤装的酒坛，现在能剩下一半就不错啦。
京城供销社的采购原本也没当回事，不过后来让领导知道后，领导随口就说了句：跑气跑成那样，还能有酒味吗。
好家伙，供销社的人一看领导有意见，那还买啥酒啊，当即通知酒厂合同终止。
李军眼神热切的看着成明，继续套话道：“老哥，你们那药酒还管用吗？”
“管用吗，你把吗子去了，我跟你说京城供销社是不识货，就我们那药酒，一小酒盅，那滋味，你要能睡着觉大哥跟你姓。”成明微眯眼睛，满脸都是回味。
“不过据我们厂老师傅说，虎骨药酒最好是10年份的，我们厂的时间太长长，喝的时候最好兑点普通白酒，要不然药性太烈，容易伤人。”
听他说的邪乎，李军有点心动，问道“既然是好东西，那你们厂还愁卖，京城供销社不买，你们找别人呗。”
“嗨，哪有那么容易啊，都知道是好东西，但是厂里定的价也贵啊，1000块钱一坛，普通人哪买的起啊。”
李军暗暗心惊，真不便宜啊，要知道老队长他们平时喝的散酒1毛钱就能买1斤。
“老哥，万一京城供销社还是不要，你们厂里准备咋处理啊。”
“能咋整，在冰城就地处理呗，总不能再拉回去吧”说着说着成明反应过来味来，双眼放光的问道：“咋地，老弟你有啥想法？”
“我倒是想要，可是钱囊羞涩，财力不允许啊”李军先是打个哈哈，然后道：“不过老弟有些门路，多少能帮上点忙。”
成明摸不准李军说的真假，但是从他的角度来说，能跟京城供销社谈妥最好，万一没成，有李军作为后手也不损失啥。
“老哥眼拙，不知道老弟在哪高就？”成明整整神色问道。
“哈哈，谈不上高就，平时就是帮人跑跑腿”李军笑几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老哥你大约在京城呆多长时间啊？”
成明看李军不直接回答，自己脑补半天，没再强求，只当是李军谨慎。
“三五天吧，具体看供销社能谈到什么程度。”
李军沉思几秒，开口道：“怎么地，到京城老哥你先忙，等会我给你留个地址，你要是忙完就过来找我，到时候咱哥俩好好喝点。”
成明“嗯”了声，点头答应，他明白李军啥意思，无非是盯上就厂里的酒，想看看自己和京城供销社能谈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倒是挺乐意和李军多接触接触的，毕竟看刚才的谈吐，感觉李军应该在冰城应该有点能量，自己作为酒厂销售，没准啥时候能用上。
接下来两人揭过买酒的话题，天南海北的胡侃，不过唠着唠着就变成成明问李军说的状态。
临近中午，两人在餐车上花6毛钱买了两份盒饭，吃过饭两人接着上午的话题继续聊。
没办法，李军毕竟是受过互联网洗礼过的人，但凡是成明问，那就没有李军不知道的，国内国外、时政新闻……。
李军的形象不断在成明心里拔高，要知道这年代信息不畅通，成明自问自己作为销售科长，走的地方算是多的，但在李军面前多少有点小巫见大巫。
而且他能看明白，李军真不是胡侃，条理清晰，侃侃而谈，最重要的事有些事情和自己知道的能吻合上。
虽然李军一直没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在成明心底，早就把他当成那种有身份的二代人物，也更加确认自己要好好结交的心思。
“兄弟真是见多识广，老哥真是佩服。”成明真诚的抱拳道。
“哪里哪里，有些东西我也是道听途说。”
李军见目的达到，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在暗暗得意，心想看来买酒的事成了。
说来也是好笑，不管是啥年代人们都迷信身份、背景这些东西。
就像李军和成明的结交，如果李军不给自己加上层神秘的身份，两人交谈绝不会这么顺畅。
成明顶多把李军当成发泄郁闷的垃圾桶，哪可能给李军多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