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交锋
汉建兴二年，魏太和元年，
七月初
孙权见汉军发起北伐，随后以响应汉军为由，命令吴军在长江沿岸发起全线反击。
不过徐庶、曹休等人早就收到司马懿的示警，早已严阵以待，所以吴军的攻势被挫败，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外毫无建树，为此孙权只能带着一脸遗憾退去。同时孙权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合肥，总感觉这玩意儿和自己犯冲啊。
感叹归感叹，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于是孙权立即写信给蒋琬，表示我东吴也有拳拳报国之心，军士们也曾悍不畏死的搏杀，但奈何我军装备不及曹军十之一二，多次攻击未果，只能先退回后方继续寻找战机，同时还表示自己严惩了作战不利的昭义校尉周鲂等人，希望蒋琬能理解他的苦心。
七月中旬
在陈群的陈情下，曹魏内部意见终于达成一致，他们认为汉军的主攻方向应该在西线，而不是南线和东线，主要还是北伐军总指挥魏延在西线现身，虽然想不明白季汉为何头铁去撞陇山，但事实就是如此，也容不得他们多思考。
于是曹叡立刻下令，命大将军曹真领兵五万西进，持节钺，总览关中诸兵事，若有不从者可持剑斩之。
拜满宠为征东将军，领军接手襄樊、均县防务；
命司马懿领曹军五万精锐西进关中，并受大将军曹真的节制；
拜徐庶为护军将军，领军驻守合肥，防备东吴偷袭；
拜曹休为大司马，持节钺，总督长江沿岸兵事，负责对蜀、吴的战事。
七月下旬
汉军在西线取得重大突破，在关羽的全权指挥下，汉军以伤亡两万人的代价成功爆破襄武城墙，随后大军鱼贯而入，城中驻守的三万曹军大半被汉军歼灭，只有千余人在钟繇和夏侯霸的带领下仓惶撤退至冀县同曹洪汇合。
汉军在拿下襄武后，一刻都未曾停歇，近十万大军尾随溃兵抵达汉阳郡治所冀县，一副要趁关中援兵尚未抵达时，就要直接拿下天水郡的模样，这不由让冀县守将曹洪忧心忡忡，因为汉军的攻势实在太猛烈了。
因为在原计划中，襄武至少要抵挡汉军三个月，撑到关中援军抵达，可现在才过月余就陷落了，恐怕此时关中援兵还尚未出营吧，所以，要想凭借冀县坚守到援兵抵达这何其艰难。
很快曹洪就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并得到了钟繇、夏侯霸的一致同意，于是当晚趁汉军不备时完成了布置。
……
襄武
汉军大营
“仗不是这样打的！！”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对于关羽拿下襄武一事，魏延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这也就是指挥战斗的是关羽，刘备的二弟，刘备和刘禅亲封的大将军，颜面还是要给他留几分的，要换做是马谡，他可能直接飞过去就是一脚。
“为了守军不过三万人的襄武，竟用了上万斤黑火药和火油，最后还付出了两万余人的代价，若接下来攻打冀县，攻打天水（上邽）又打算付出多少代价，十万？，二十万？。”
本次襄武攻防战，魏延作为旁观者全程未发一言，亲眼看着关羽指挥汉军攻城，他发现关羽攻城的方式非常朴实无华，无非是先用远程火力压制一通，然后再遣兵蚁附攻城，今日不下则明日继续，如此周而往复，硬生生将城中曹军消耗殆尽。
不是说关羽这种方式不对，攻城嘛，死点人很正常，从最后的结果看伤亡比不过1：1，放在任何时代的攻防战，这种伤亡比都是十分亮眼的表现，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啊！。
襄武城，不过是汉阳郡下的一座小城，总人口不过三千，房屋也多为土木结构，像这样的小城在凉州多得数不胜数，虽然曹军进驻后将大部分百姓迁走，也对城墙进行过多次加固，但奈何襄武城的基础太差，注定成不了像狄道那样的坚城。
而且在汉军总攻前，器械营曾使用炸药包、火油罐对城内进行过火力覆盖，虽然炸药包的主要成分是黑火药，威力还没有黄色炸药的十之一二，但在空间狭小的襄武城内仍给曹军造成极大的杀伤，导致其减员超过三成。
所以关羽的对手，并不是以逸待劳，龙精虎猛的三万曹军，而是被炸药包、火油罐蹂躏了整整三天三夜的两万疲惫之师，伤亡还这么大，这怎能让魏延接受得了。
最后魏延看不下去了，这些可都是壮小伙，回家不知能生多少孩子啊，于是他连夜让人去工程营指点一番：
双方的目光都在城墙上，你们强行凿爆破孔自然会被针对，那为何不转变思路，利用双方注意力都在西城时，直接在其他方向挖条地道，然后塞满炸药包爆破，效果不都一样么。
就算挖地道的动作可能会被曹军监听到，但那又如何？，你们又不用挖进城里，怕他做甚！。
于是在三天后，在关羽和钟繇未察觉的情况下，在南门附近的城墙下一条地道被挖掘出来，然后被放入近一吨的黑火药。
当天晚上，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阻挡汉军一个多月的襄武城城墙被炸塌，然后早有准备的汉军鱼贯杀入大破曹军，要不是钟繇和夏侯霸跑见机不妙得得快，恐怕就成了汉军的俘虏了。
所以，此次攻防战若没有魏延指点，等关羽反应过来或将襄武强攻下来，恐怕汉军伤亡人数还得翻一倍，看来英雄终有迟暮时，或者说关羽这种以经验见长的将领，已经不适合指挥拥有新装备、新战术的汉军了。
“文长，不管如何我军也在襄武取得大胜，全军上下都为此感到振奋，而且我们不也是摸索出新的破城方式了嘛，相信在冀县攻防定上会有所改观的。”
伊籍见气氛有些凝重，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北伐才刚开始，汉军高层可不能出现问题啊。
“不可能了，曹军在地道上吃了大亏，接下来肯定有所防备，若继续仰仗土工作业，恐怕会在此道上栽个大跟头。”
魏延摇摇头，像挖掘地道破敌这种出其不意的策略，偶尔用一次还行，但连续使用想确定成果恐怕很难，毕竟曹军不傻，很快就会想到应对之法。
这不，魏延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就从前方赶回，并带来了曹军于昨日夜深掘开渭水之堤，目前河水正四处流淌，他们正想办法堵住缺口但效果不佳，因此短时间内无法继续进军。
而曹洪掘开渭水，直接将土地泡得松软无比，不但能有效阻止汉军挖掘地道破城，还能让汉军的重型器械无法展开，当汉军没了器械相助曹军还真不一定会怕。
“这……”
伊籍懵了，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随即一股消极的情绪，在中军帐中蔓延。
“诸位也不用沮丧，我有一计可大破曹军。”
见帐内气氛沉重，魏延突然笑着说道。
“文长速速道来！”
关羽忙不迭的说道。
“曹洪、钟繇为何会引渭水阻挡我军前进，无非是他认为凭借天水郡余下的十万曹军，是无法在我军攻势下坚持到援军抵达的，所以才出此下策，毕竟水火无情，它在阻挡我军脚步的同时，也断绝了冀县同天水的联系。
糜烂的道路会给信息传递，后勤补给都造成极大的困扰，毫不夸张的说，冀县在未来几天内将成为一座狭义上的孤城，得不到任何支援与补给。”
水火是无情的，奔涌而来的河水可不管是谁放的，再加上地势由西向东逐步降低，所以从溃口涌出的河水，经冀县后，在天水一带又汇入了渭水，因此曹军在天水郡最后的据点成了一两座孤岛。
“既然如此，我军为何不利用此天赐良机呢！”
魏延反问一句，然后指了指位于冀县、天水两座重城之间的一座小城。
“望垣？”
众人十分惊诧，望垣这个地方他们也研究过，城墙低矮，无险可依对防守方十分不利，对双方而言就是个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也正因如此，曹军只是将望垣当作一个大号的烽火台，防备汉军绕过冀县偷袭天水，目前望垣只驻守三千余兵马，统兵之人则是将军夏侯充。
“夏侯充我接触过，此人志大才疏，自视甚高，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性格还暴躁易怒，和其父夏侯惇完全是两个极端。
当年幼常略施小计，就成功离间了他和文远的关系，让我军能轻易擒得他们三人，可见此人的品行和能力如何。
以他的性格而言，被派到望垣驻守心中肯定会有所不忿，如今我军被大水所阻不得寸进，恐怕他会放松警惕，而这，就是我等的破敌之机。
今我欲遣一支精锐由一上将所领，于明日早间多造竹筏，而后趁夜向望垣摸去，望垣距冀县不过几十里，顺流而下旦夕可至。
当我军成功夺取望垣后，可遣精锐伏于敌援兵的必经之路，若敌兵至，可杀出挫其锐气，若敌兵不至，可原地驻守为大军前哨。
在进攻望垣的同时，我军也应立即改变策略，利用我军局部的兵力优势，在冀县外围结硬寨、挖壕沟、建围挡将其团团围困，然后主力向望垣集结，直接在冀县后方开辟第二战场，以断绝冀县之敌的后勤补给和后路。
同时为方便后勤运输，可在望垣修筑堤坝抬高渭水水位，使舟楫可自由穿梭，提高我军转运粮秣军资的能力。
当夺取望垣、围困冀县后，可派遣精锐入陇关道，在地势险要的街亭一带构筑工事防御，迫使曹军援兵走渭水支援前线，届时我军再炸毁堤坝，恐怕会取得令人预想不到的结果。”
魏延能提出此策，还是因为冀县、望垣、天水三地的联系被曹洪的掘开渭水所破坏，而利用这个时间差将冀县、天水所构筑的防线给撕扯开，让他们被变成真真正正的孤岛。
届时除了援兵来解救，他们很难自己改变这一困局，因为汉军有十余万之众，而且还能源源不断的征召民兵协助防守，虽然魏国的战争潜力同样大，但他们大部分人口稠密区都在中原，关中经过多年动乱已经被荒废，所以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援兵真那么容易来？
先不谈在街亭的防御，以及在必要之时炸毁堤坝，就单单法正向安定郡进攻目标直指萧关，子午道的栈道越修越快，这两个客观因素都是夏侯楙、曹真等人所不能忽略的。
因此在魏延看来，只要按照他的计策行事，恐怕天水郡的战事很快会平息，双方将围绕着陇山、秦岭各处关卡要道展开争夺。
“此计甚妙啊！！”
帐内众人在心中计较一番后发现此策的可行性非常高，只要他们的动作够快，抢在曹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望垣，则大事定矣。
“好，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依此计行事，诸位下去后立即在军中遴选军猛士，并多造舟楫，于明日夜间出发，务必在后日一早拿下望垣，为我军取得最后的胜利夺得先机。”
魏延淡淡的说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曹洪终究会吃下自己造就的苦果，甚至撤退不及时还有覆灭之危。
“诺”
众人信心满满的应到，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一般，但真实情况会如此吗？。
可不要忘了，在如今的曹魏阵营中，还有一个最了解魏延的人存在。
……
翌日晚，天公作美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所遮蔽，让大地陷入一片沉寂，而在渭水的水面上几百艘竹筏正有序越过蜿蜒曲折的河面，并于午夜时分陆陆续续抵达，然后经过简单的整顿后前往望垣。
大军抵达望垣后，他们发现城内同往日一般无二，于是经过简单的准备后，汉军数十死士悄无声息的摸到城下，然后通过钩锁攀爬上低矮的城墙。
死士们在登上城墙后发现，曹军的确疏于防守，大部分值夜的士卒都窝在城楼里歇息，就算有值夜的也止不住打盹，也不能怪他们如此懈怠，而是望垣的几年里，他们早就被数年如一日的生活给麻木了。
更何况襄武才刚刚被攻破，冀县尚未受到攻击，这里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冲，汉军没有理由绕过冀县来这里自寻死路，因为从冀县、天水、陇关道而来的曹军都可以直达望垣城下，汉军不先拿下冀县就攻打望垣不是自寻死路么。
但汉军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趁其疏忽时将城门打开，尽管开门的吱呀声惊动了在城墙上值夜的曹军，但此时才发现为时尚晚，当大批汉军拥入城内后，望垣的结局已经注定。
至于曹军守将夏侯充，他也一脸懵的从床上爬起来，听见屋外传来的喊杀声后，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提着兵器就冲了出去，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位面若重枣，胯下骑着一匹赤红色的骏马，手持一柄长刀之人就冲了过来。
此情此景，直接让夏侯充愣在原地，因为此人他认识，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关羽，但为什么关羽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莫非冀县被汉军攻破了？，但没人通知他撤退啊！。
面对袭来的长刀，夏侯充丝毫不顾颜面的往地上一滚，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紧接着滚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随着夏侯充的逃跑，望垣城中曹军群龙无首，士气一泻千里，很快三千守军就逃的逃、死的死、俘的俘，终于在破晓时分汉军肃清残敌，完成对望垣城的控制。
在拿下望垣后，关羽原本打算按计划领兵去伏击曹军的，但急匆匆赶来的斥候，直接让关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将军，我等在望垣以西二十里处捕获了一名曹军信使，并从他口中得知，他们在昨夜被魏征西将军府参军夏侯荣召集，然后让他们连夜将此信送往冀县、望垣、陇关道等地。”
斥候说完，就将怀中尚未拆开的信件递了上去。
关羽急忙接过信拆开，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在原地闭目沉思良久，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说出的了一个字。
“撤！！。”
“大将军！，这……”
周围军士皆震惊，他们冒着极大危险才拿下的望垣，如今连曹军援兵影子都没看到，却要将其拱手让人，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执行命令！”
“诺！”
军令如山，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先压下，然后他们迅速收集城中战利品急匆匆的撤离，并且在离开时放了一把火，将这座不大的小城付之一炬，最后乘坐来时的竹筏向后方退去。
在汉军离开半天后，大队曹军在一儒将的带领下赶到望垣，虽然他们浑身污泥，脸庞也难掩疲惫之色，但从坚毅的眼中不难看出这是一支难得的精锐，当他们发现汉军早已离去后，领头的儒将长叹一声可惜后，就组织人手清理望垣城废墟。
很明显，在这一次交锋中魏延先失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