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了是无心之举，朕还怎么治你的罪？治了你的罪，谁来帮朕管会考府，查亏空啊？”
贺临听他语气轻松，便知道他是不打算追责，松了口气。
秦渊摇了摇头，“这件事朕其实没放在心上，所以到现在才跟你说，当年不娶皇后，朕也会娶其它人，反正……娶不到喜欢的人就是了。”
“过去这么多年了，皇上喜欢的那个人已然出嫁了吧。”
秦渊低声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出嫁？那可没有，她这个人啊……呵，能耐着呢。”
贺临有些惊讶。
算算年纪的话，那姑娘现在起码二十好几了吧？
古代这个年纪还没出嫁的女子简直是凤毛麟角。
除非那姑娘也是在等秦渊，这才稍微说得过去。
“若是皇上与那位姑娘两情相悦，等到孝期一过，可以将她纳入后宫。”
“两情相悦？若真是两情相悦便好了……”
贺临算是明白了。
合着人家姑娘未必喜欢他啊！
既然如此，贺临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她再让秦渊纳人家进宫，那岂不是怂恿秦渊强娶民女吗？
“怎么不说话了？”秦渊看向她。
“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想说什么便说。”
“虽皇上是天下之主，可感情一事，微臣觉得还是两情相悦更为妥当，若不然，还是将这份美好留作追忆，放在心中。”
秦渊脸色微沉。
他不知道贺临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发现了这个姑娘就是她自己，所以用这种话来拒绝他，还是说贺临只是单纯的向他谏言。
秦渊沉默起来，打量着她的脸色，意图通过她的表情得出结论。
贺临一抬头，见秦渊也不笑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打量着自己，似乎透着几分不悦，额上不由渗出了几滴冷汗，立即跪下：“微臣该死，是微臣胡言乱语！请皇上治罪！”
是啊，伴君如伴虎，秦渊已经不是瑞王了，而是皇上。
她该多加小心才是……
以后切不可如此大意。
贺临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动不动就跪下干什么，是朕要你说的，怎么会治你的罪？”
贺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客套，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快起来……”秦渊拿起茶盖叩了叩，语气无奈的催促着她。
“是。”贺临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站起。
“其实朕喜欢的那个姑娘，你应该知道她。”
“微臣知道？”贺临一脸惊讶。
到这里，秦渊才确定，她是真的半点都没有意识到，而刚刚话也只是单纯的谏言。
而贺临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这个人，同时揣摩秦渊同她说这些话的意图了。
然而秦渊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算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贺临跪下行了礼，退出殿内。
离宫的路上，她还在想秦渊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想了半天都没想通。
回到府上，她去了柳笙笙院子，同柳笙笙说了一下这件事。
“我思来想去都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同我说这种事情，我认识的女子都出嫁了，难道皇上其实喜欢的是有夫之妇？
因为有违纲常，所以皇上才对我暗示，若真是如此，皇上同我说这些，难道是想在日后娶这有有夫之妇的时候，得到我的支持？”
柳笙笙干笑了好几声：“你确定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知道？你认识？”
难道是她跟柳笙笙都认识的人？
范围缩小了一些，贺临继续思考起来。
柳笙笙重重叹了口气：“你啊，真是木头脑袋！”
“你要是认识你就直接说，干嘛连你都要跟我打谜语？”
“皇上喜欢的那个人或许不是有夫之妇，而是有妇之夫。”
“喜欢男人？怎么可能。”贺临觉得颇为荒谬，笑着摆了摆手。
“有妇之夫一定是男人吗？”柳笙笙看向她。
贺临的笑僵在脸上，瞬间消失：“我？”
柳笙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贺临恍惚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
纷杂的思绪涌上心头，贺临满脸沉重。
堂内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贺临摇头叹气：“大祸临头……大祸临头啊……”
柳笙笙这才重新看向她：“哦，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那不是寻常人，那是皇上！”贺临闭上了眼睛：“怎么偏偏是我……我有什么好的……”
贺临心里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几乎要喘不过气。
帝王之爱太过沉重，她不敢要，也不能要。
可或许要与不要，并不能由她决定。
因为秦渊是皇帝，是上位者，是掌握天下至高权力的那个人。
这意味着，她对这份感情的处理方式将会影响到她的理想，她的前程，甚至她的性命。
见她一脸凝重，柳笙笙握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叹了口气，她还是安慰贺临：“他是皇上，你也非寻常人，他如果真想娶你，想把你纳进后宫，那些大臣定不会轻易答应，届时他的皇位能不能坐稳便成问题了。”
贺临微微松了口气：“说的也是。”
贺临最担心的是秦渊想将她纳入后宫，这样一来，她的理想，她的抱负，她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不过她也一时忘了，她不是寻常女人，而是女扮男装的大臣。
秦渊想让她进后宫，就得先公布她的女子身份。
这样一来，定会在朝廷中掀起滔天巨浪。
而到那个时候，秦渊未必顶得住朝廷里的那些压力，起码现在秦渊是顶不住的，毕竟秦渊才刚刚登基，权力还没有巩固。
秦渊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要不然他早就颁布圣旨，宣布让她进宫为妃了。
柳笙笙想让气氛轻松一些，调侃她：“怎么皇上喜欢你，像是要了你的命一样？”
“因为他真能要了我的命。”
感情应该是平等的，可她跟秦渊之间注定不平等。
就像今天在宫中反复下跪一样，她跟秦渊之间的不平等，会让她面对秦渊始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偏生感情还是不理智的。
这种不理智，会让她活的更加艰难，更加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