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电梯到来，又是一大批数据飘了进来，深红是连上电梯这个动作都不愿意浪费。
阿平这种处于待机的脑机不会是因为什么意外受损暂时不能进行运算吧？
眼看深红这么会过日子，易雪忍不住恶意地猜想。
深红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够给员工放假休息的老板，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脑机的补充来源，但是从反抗组织和先知的言语中不难看出成为脑机的三等人在硅渊帝国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
硅渊的阶级分层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深红的态度，处于整个社会最底层的脑机无疑在深红这里也是得不到什么重视的。
就像奴隶制社会中奴隶主对待自己奴隶的态度差不多。
别说，易雪还真差一点就真相了。
在虚拟牢笼中的时候，易雪曾借着复制体出现时和深红的联系对深红本体意识发起了一次攻击，这次的攻击最后被深红成功抵挡了下来。
抵挡攻击的算力来自于被深红随机选中的脑机，因为数据对冲，构建防御的脑机本体也因此受伤需要调养恢复。
扮演阿平的脑机本体就是在那次抵挡中受伤的。
因为逻辑关系，受伤的脑机不好关机下线，所以只能限制活动的待机行为让这些脑机在营养舱内调养恢复。
只是没想到待机状态的阿平被易雪选中，现在竟然有了强制脱离待机状态的苗头。
既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运算功能，飘进来的数据有一部分也分配给了阿平。
复制体易雪手中的法杖微动，除了飘向阿平的数据成功进入了阿平的身体，飘向其他人的数据全部被复制体给拦了下来。
结果就是除了阿平、易雪和复制体三人进了电梯外，其他人都在电梯外没有任何的动作。
心思恍惚的阿平没有等其他人上电梯的想法，没有主动去按关门键已经是他自身素质的最大体现。
内部计时器的时间到达后，电梯门缓缓地关闭。
直到这时新的一批数据飘进公寓电梯间，等电梯的一票人才开始惊讶自己刚才为何不上电梯议论纷纷，总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谁也没注意到等电梯中的一部分人眼中露出了沉思，他们发现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明明自己有进电梯的想法，但是身体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是能清楚地知道手脚都是自己的，但是手和脚有它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配合大脑的安排，有一种手脚跟不上大脑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要是在做什么高难度的操作有这种感觉还差不多，现在只是进个电梯而已……
电梯内一直神情恍惚的阿平这才注意到易雪和复制体。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阿平微微皱眉，他一个大男人面对两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倒不至于害怕，只是对她们跟着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解，还有一点点的担心。
这种不符合一般剧情展开的行为通常都代表着麻烦！
自己亲亲女朋友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阿平一点都不想沾染其他的麻烦。
这个时候的阿平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思维受到城市规则的限制。
「这栋楼是你买的？」
易雪很不客气地问。
阿平：……
真是没有礼貌。
他只是这栋公寓里的一个住客，还是租户，是管不住其他人的进出。
阿平有些气闷，却没法反驳易雪，只能再次往边上站一站。
易雪勾了勾嘴角，没有理会阿平这种小学生行为
脱离规则掌控的阿平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深红不会放任这样的脑机存在的。
叮……
简短的提示音后，电梯门打开。
阿平率先走了出去，易雪和复制体紧跟其后。
……
余光看到易雪和复制体的动作，阿平又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刚才电梯里易雪的话，他又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沿着有些幽暗的走廊，阿平走在前面，易雪和复制体跟在后面。
没多一会儿，阿平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借着开门的空档他侧面瞟了一眼，看到易雪和复制体现在他隔壁的房间门口。
易雪伸手按在门锁上，数不清的数据在延迟孔内排列组合，没要几秒钟，一把钥匙就在锁眼中形成。
易雪扭动钥匙，开门，进屋，全程没有看阿平那边一眼。
正在开门的阿平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两位美女真的是要到他隔壁的。
可是他记得隔壁住的是一个单身的外卖小哥来着……
这两个大美女是小哥的什么人？
带着吃瓜的疑惑，阿平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吃到瓜的缘故，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的阿平心情倒是舒畅了那么一丝。
隔壁房间，易雪和复制体走进去就发现这是一间标准的单身公寓。
卫生间厨房都在门口，卫生间是单独的一个小隔间，厨房干脆就是客厅的一部分，只是在那里装了炤具、抽油烟机就变成了厨房。
再往里便是一张 1 米 8 左右的双人床，床尾前有一个木制的电视柜，上面摆放了一个多功能的激光投影仪。
房间的宽度也就是在 3 米左右，这就导致双人床和电视柜直角的过道略显有些拥挤，不过正常过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床头摆了一对床头柜，床头柜上放了插座和简易床头灯。
插座上插满了各式电子设备的充电器，各种充电线凌乱地交织在床头柜上。
最里面靠近飘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书桌，桌肚下塞了一张椅子。
乱七八糟的衣服堆满了书桌，椅子上也摆了好几双袜子，看那颜色已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得亏易雪和复制体没有嗅觉，不然此刻一定没办法安然站在房间，那味道实在是太过古怪。
易雪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床上穿着大裤衩仅仅只是用被角盖住一点肚子的房主人。
就算是一个人住也不必这么邋遢呀。
此时因为开门的动静被惊醒的房主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目瞪口呆地看着走进来的易雪和复制体。
「你们是谁呀？」
房主用他 30 年单身的纯洁发誓，要不是看进来的人是大美女，他的语气一定不会这么温柔。
复制体微微一笑，手中的法杖轻轻地挥了一下，一道头发丝般的闪电劈啪一声窜了出来劈在了房主的身上。
刚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房主还没来及说什么就浑身抽搐地再次倒了下去，鸡窝一般的发型竟然像是经过离子烫般柔顺。
也是复制体没打算伤害房主，不然以她的实力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一截黑炭了。
仰面倒下的房主吐出一口清咽，感觉浑身像是做了马杀鸡一般的舒爽。
连日跑外卖的劳累在这一刻竟不翼而飞，身体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
「呃……」
房主刚发出一个音节，又是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这一次闪电稍微粗了那么一丝，房主顿时被劈的外焦里嫩。
吐着黑烟躺在床上的房主怀疑人生，刚刚不还挺好的么？
转动眼球瞥一眼自己有些焦黑的手背，忽然间房主悟了。
他就躺在床上装死好了，不要再有什么动静就假装这两个可怕的女人不存在。
这么一躺尸，果然没有再被攻击，房主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很快他就感觉到了疲惫，没多久躺在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复制体看了一眼睡过去的房主，眼角抽了抽，很是佩服这货的心理素质，也没再进行攻击就是了。
只要别影响她们就好了。
易雪和复制体盯着床头靠着的墙壁，混凝土结构的墙壁在她们的眼中普通透明的玻璃，对面房间的情况看得是一清二楚。
隔壁房间的布局和这间几乎一模一样，也许是因为有女朋友的缘故，阿平的房间比外卖员的房间整洁许多。
此时阿平坐在书桌前，双手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打，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在查什么东西。
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违反了城市规则，防御机制很快就会做出反应的。
易雪和复制体在隔壁就是在等防御机制的动作。
易雪很确信这一点，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察觉到有数据进入隔壁，这说明阿平现在所有的行动都和运算无关，深红是绝对不会允许脑机超出她的掌控的。
这也是脑机这么长时间下来逻辑规则一直不够丰富的根本原因。
深红不放开掌控，脑机就很难自主衍生出更为丰富的逻辑规则。
乌啦乌啦的警报声隐约从楼下传来，易雪的精神一震，「防御机制来了。」
复制体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了楼下，一层层的混凝土楼板根本无法阻碍她的视线，所有的障碍物和人在她的眼中都开始透明化，直到她能看清那辆停在公寓楼下的警车为止。
警车的车门打开，四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走下来，抬脚就进入了公寓楼的大堂。
看一会，复制体收回视线，「那些警察不是脑机。」
「嗯。」
易雪颔首。
「应该是防御机制来处理内部异常的。」
眼看着警察已经进入电梯朝着她们所在的楼层上来，复制体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隔壁的阿平。
此时的阿平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然坐在书桌前上网查着自己想要看的资料。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易雪和复制体看到阿平满脸疑惑地站起来走到门口通过监控查看门外的情况。
看到站在门外的是警察，阿平没有什么担心地将房门打开，无论在任何地方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警察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
阿平肯定是不知道警察是来干嘛的，也猜不到警察的到来是和他上网搜资料的行为有关，毕竟他又没有搜什么违禁的东西。
在开门的一瞬间阿平心里还在猜测警察突然上门的原因，他脑海中最大的一个念头是女朋友的情况被人举报到了警局？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阿平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股大力从门外传来，毫无准备的阿平一下就被推倒在地，下一秒几名人高马大的警察冲进他的房间顺势将他控制在地上。
直到这时阿平都还是懵的，感觉到冰凉的手铐铐在了手腕上，阿平这才开始奋力挣扎。
只是已经受制于人的阿平根本挣脱不了警察的钳制，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很轻松就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阿平：「警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呀？」
警察：……
警察抓捕的基本程序之一就是需要现场核对被抓捕嫌疑人的身份信息，以免出现错抓的情况。
但是此刻警察根本就没有想要核对阿平身份信息的意思，拖着他就打算带离现场。
阿平这才慌了神。
就算是没有被警察抓的经历，他察觉到现在这种情况是有问题的。
按着程序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警察根本就想过要走程序。
电光火石之间，阿平已经打算自救了。
然而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他根本无力反抗。
眼看人就要被拖出房间了。
和隔壁相连的墙壁出现了水纹一样的波动，似乎那不再是坚硬的墙壁，而是q弹的布丁。
奇怪的变化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两名警官立刻走到抓捕小组的前面掏出武器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墙壁。
随着水纹的波动越来越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
包括阿平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片衣角突兀地在墙壁上出现，下一瞬易雪和复制体穿墙而出。
是她们……
看到易雪和复制体的一瞬间，阿平的内心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平就是有一种自己得救了的感觉。
唐刀在易雪的手中闪了一下，四道雪亮的刀光就将四名警察放倒，刀光上携带的病毒破坏了警察身体的结构，四名警察的尸体就那么水灵灵地消失在了阿平的眼前，好像是使用了什么强力化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