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也点头：“若是在粥铺里也放上卤味，可是很好的配菜呢，肯定很多人爱吃，这也是不少的收入呢。”
小鱼很赞同阿娘的话，连连点头。
她跟着在一碗粥帮忙了两个多月，也知道粥铺里的生意虽然不错，赚到的钱并不多。
刨去成本，一个月也就五六两银子，还要给慧娘姐、夫人、三小姐和二少爷发工钱。
除此之外，还要给二小姐、三小姐和小少爷分红。
她估计大小姐一个月下来挣的钱有一两吗？
小鱼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许芙蓉。
许芙蓉并没有隐瞒，说道：“我们从前也卖过卤味，后来把方子卖给了一品鲜，就只能做来吃，不能做了拿去卖了。”
翠娘和小鱼再追问，他们都不是除了干活什么也不知道的农户。
如果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谁会把祖传秘方卖出去呢？
就像当初他们逃难时，多少人家为了让子女有口饭吃，才把心头肉卖给人家为奴为婢。
他们也是其中的一个。
冬天日短夜长，酉时初，天色开始暗下来，到了酉时正，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
正屋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
许廖两家人吃饭一直都是大家一起吃，从来没有男女分席而坐的惯例。
等饭菜全部摆上桌，刘氏也没让翠娘、小鱼、春眠和春晓在一旁候着，而是让他们自去吃他们的。
等到饭菜上桌时，许有福正在和廖老大夫、廖大夫和廖当归已经到了，喝着茶水、说话。
许有福见到久违的卤猪杂，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
廖家几个人被让着送上了席位，见桌上都有自己爱吃的菜，一时间觉得这个冬日比往年要暖一些。
廖老大夫最爱吃炸丸子，从前几十年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口腹之欲有什么要求。
自从收了徒弟后，他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他最近时常突然间就想吃某种吃食，只是他想吃什么也不会像个孩子一样说出来。
幸好，自家徒儿还是他这个师父比较上心，只要她不忙的时候，都能看出他想吃什么。
下一顿或者是第二天，桌上就会出现他想吃的东西，有时是一道菜，有时是一个糕点。
像今天的炸丸子，外酥里嫩，又香又脆，又鲜又嫩，正合他的胃口。
廖大夫的饮食习惯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清淡吃食有一种莫名的偏爱，比如蒜蓉排骨、清蒸鲈鱼、清炒蔬菜等。
今日的淮山龙骨汤也是他最爱的汤，他能喝三大碗。
廖当归帮着给大家倒酒，眼睛却时不时地瞟一眼桌上的红油蘸酱。
他知道，这是芙蓉姑姑特地给他准备的。
许、廖两个府里，就没有人跟他这样嗜辣如命。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忙着盛饭的窈窕女子，面容温婉祥和，盛饭时一举一动，无不麻利中带着优雅。
可是，他心里有些纠结。
前些时日，他吃多了炒辣椒，辣椒酱，干辣椒炖菜，脸上爆了三颗面疮，还被小师姑笑话他“青春无敌”。
三颗面疮严重影响了他的颜值，害得他自己半个多月没有来过许府。
他连偷偷去看她都不敢，唯恐一不小心被看到了，影响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这两天好不容易面疮的疤痕才消褪了不少，再过个十天八天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要不是想着现如今天色黑得早，他是宁愿一个人在家跟三宝叔混，也不会过来。
只是虽然人时过来了，可他如今是想近她身边都不敢，唯恐她借着烛光发现了蛛丝马迹。
等他把酒杯都斟满了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才发现，红油蘸酱正好摆放在他面前。
吃还是不吃？
这可是个大问题！
吃，后果是旧的面疮复发，还可能会增加新的面疮，那么他接下来可能连过年都不能见她了。
不吃，亏待了自己的胃是小事，辜负了她的心意才是大事。
若是她见自己没有吃她特意给他准备的红油蘸酱，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失望？会不会以为自己之前说要娶她的话是假话？
廖当归纠结极了，连刘氏许有福给他夹了他爱吃的猪蹄放在他的碗里都没有发现。
坐在他旁边的廖大夫用眼神示意也没用，用手肘撞他还是没用，只好把手放到桌下，拧了一把他的大腿。
“嗷！”廖当归吃痛，视线从红油蘸酱和许芙蓉身上收回来。
他侧过头，凑在父亲耳边，小声说道“阿爹，您想吃哪个？儿子给您夹。”
廖大夫心憔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该机灵的地方不机灵，不该机灵的地方又特别爱抖机灵。
“我不用你夹，你许叔公给你夹菜，你不应该说什么？”
“啊？”廖当归低头看自己的碗，果然！
满满一碗白米饭上面耸立着一个他爱吃的卤猪蹄。
他赶紧跟许有福道谢，又加了许有福爱吃的卤猪杂给他，猪大肠、猪心、猪肺铺满了许有福的碗面。
廖大夫心中却是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不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别人的父亲比对他还要热情而吃味儿。
他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那个大大咧咧、没个定性的小儿子丢了魂一样看着一个小姑娘。
不对！听师妹说，芙蓉姑娘姑娘十三岁的生辰就是腊八那天。
十三岁也不算小姑娘了，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大姑娘。
不行不行！
人家姑娘家还要两年才及笄呢，而自家傻儿子已经十九岁半了。
算起来，这小子比人家姑娘大了整整半轮多呢。
可是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半轮多半年而已，也说不上是老夫少妻。
想当年，自己也是比他母亲大了四岁零八个月，还不是一样去求娶了。
如今，儿子与人家姑娘的年龄差也就比自己和他母亲的年龄差多了两岁而已。
他看了看自家傻儿子，傻呆呆地吃，吃几口，又傻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人，还傻傻地笑。
廖大夫真的有点想把他赶回府里关起来，不让旁人看见他的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