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月季竟然会弃病人不顾，还真的要跟着自己去见自家夫人。
要知道，廖老大夫和廖大夫就是来秦府出诊也是直奔病人，看完就提脚走，连一杯茶都不愿喝。
据她几次看来，许小大夫也秉承了廖家的这种不喜客套、直来直去的秉性。
许小大夫这次是……
“李妈妈，我刚才已经与这位妈妈讲明了，秦四小姐是回春堂黑名单上的其中一个，往后贵府若是旁人，回春堂都会尽心竭力，只是秦四小姐的话，还请府上另请高明。”
“黑，黑名单？”李婆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很是困惑。
春晓又给她解释了一下。
李婆子本是秦夫人屋里的老人，虽然不如秦夫人的心腹、管事婆子周婆子，但她还是知道不少府里的事，尤其是夫人屋里的事儿。
所以，当春晓解释了黑名单的意思，她就联想到了有一次，秦大少爷回到家中当着夫人的面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第二日就听周婆子说府里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在如意阁把廖老大夫唯一的徒儿给推下了楼，还骨折了。
以廖老大夫刚正不阿、又护犊子的秉性，把四小姐列入那黑什么名单也是必然的。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躬身说道：“请许小大夫随老婆子来吧。”
许月季也不客气，点点头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春眠和春晓。
没走几步，她就听后面训斥李婆子的声音：“你回去如实禀告二姨娘，不是夫人不仁善，也不是夫人苛待庶子、庶女，而是四小姐已经上了回春堂的黑名单，夫人也没有办法。”
圆润婆子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说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说动李婆子，用夫人的名头来压那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谁知道那死丫头还真的是不知好歹、不讲人情、不顾情面……
这次，她真的不知要怎么跟二夫人交代了。
李婆子见她脸色变了几变，心里畅快又舒坦：“李妈妈，与其在这里苦恼，还是赶快回去跟二姨娘说清楚，二姨娘也好派个人去别个医馆请别个大夫，延误了四小姐的病情，那可是戕害主子的大罪过。”
“至于，四小姐怎么无缘无故的，就上了回春堂的黑名单，恐怕也只有四小姐知道了，哦——她的贴身丫鬟应当也是知道的，毕竟贴身丫鬟吗，可是时刻跟着主子的，主子的事儿，哪有她不知道的呢？”
在二姨娘得势时，四小姐可没少在自家大小姐面前作妖，只是她一个婆子也不能拿人家一个正经主子怎么样。
但是她身边那个荣儿小人得志、鸡犬升天，她可没少仗势欺人，不是让厨房扣下她们的饭菜，就是把陈年的旧衣服分发给他们。
他们夫人去找老爷，最后都不了了之，荣儿那些眼皮子浅的贱蹄子就更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了。
她不能拿他们主子怎么样，难道她还不能给她上点眼药水？
她就不信这次还不能借她们那个可笑的“二夫人”的手治治这个贱蹄子？
哼！
李婆子鼻孔里呼出一股气，用力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疾步追上许月季，引着许月季进了寿正堂。
天上的日头依然东升西落，许月季的日子照常一天天过去。
这秦四小姐的事儿，许月季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真是是太忙了。
只是关于回春堂黑名单的事儿却在大塘镇散开了。
秦四小姐是回春堂黑名单上其中一个的事儿也跟着散开了。
而秦四小姐当初先是在如意阁强抢许家三姐看上的簪子，后又指使贴身丫鬟把许家二小姐，也就是回春堂许小大夫的事儿也说得有板有眼。
大家也就更确切地明白了黑名单的意思。
镇上的人都在猜测，回春堂的黑名单上除了秦家四小姐，还有谁呢？
一时之间，有不少好事者为了得知自己有没有上黑名单，特地找个头疼脑热或腰酸背痛的由头去回春堂几服药吃吃。
等他们提着一两副清热降暑的酸梅汤走出回春堂，他们就会找上几个平日里聚在一块的老友，炫耀地晃了晃印着回春堂标志的纸包。
“看！我就说我没上那黑名单。”
* * *
七月流火，天上掉馅饼云多了一些，日头被云遮住的时候，总算有些许的凉意。
七月三十日，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许月季带着春晓，刚从许府直接来到回春堂的后院，她想趁着休沐这一天有时间，教春晓给兔子做剖腹产手术。
这几天是刘氏的预产期，许月季就把春眠留在家里，让她随身跟着刘氏。
正当许月季一边用手术刀干净利落层层切开兔妈妈的肚皮，一边教导春晓时，廖八宝在门外大声喊着：“夫人发动了！二小姐，夫人要生了！二小姐……”
许月季愣了一下，没有停下手中的刀，只大声回了一句：“两刻钟，我完成这个手术就回去。”
“二宝叔先回去，有不妥立刻来说。”
廖八宝应声回了许府。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也就是一只兔子，没了就没了，以后我给二小姐找十只八只，夫人最重要。小姐回去吧。”
许月季手下的刀并没有丝毫地迟疑，刀所到之处，她还轻声地说着下刀的方位、走向、力度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纱布止血。”
“啊？”春晓愣了一下，她以为小姐把兔子的腹部剖开，教完这个程序就停止了。
“纱布止血！快点！”
春晓从自家小姐的语气听出了严肃和不满，她记得二小姐说过：手术贵在心无旁骛，而最忌讳一心多用。
她不敢再说什么，也不再想夫人的事儿，赶紧拿手术钳钳着消毒过的纱布在切口上止血，又把回春堂特制的止血药粉均匀地撒在切口上。
春晓就这样看着许月季从剖开兔子的腹部，到取出四只小兔子，再到缝合伤口。
她认真地听着许月季仔细地讲述每一个要点，并努力地把听到的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