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丽华和赫兹选择回车上睡觉，外婆给宋丽华打来电话。
“妈，这么晚还没睡呢？”宋丽华一只眼睛闭上了，另外一只刚要闭上，手机就来了电话。
“准备明天的菜，睡不着，就想打电话问问你们明天几点到。”
宋丽华把眼神投向在后座熟睡的赫兹，小心翼翼地开了车门，下了车去外面接电话。
冬夜，荒郊野岭，天寒地冻。宋丽华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对电话那头嗔怒道:“随便煮一顿就好了，别累着了，腿脚又不方便。”
电话那头的外婆听到女儿话里的关心，满是褶皱的眼角生出笑意，“好，我知道。行了，你赶紧回车里休息吧。”老人家虽然年纪大，耳朵还挺灵，电话里呼呼作响的风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宋丽华挂了电话，呼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又回到车上。
赫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宋丽华把手里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一大早，赫兹被外面的喇叭声吵醒。宋丽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车已经在路上开着了。窗外风景艳丽，没有冬天的颓败感。
“妈，还有多久到啊？”她揉了揉眼睛问着前面的母亲。
“快了，你再睡一会儿不？”
车内暖气足，让刚睡醒的赫兹又有些要昏昏欲睡的意思。她坐起了身，拒绝道:“不睡了，睡多了头疼。”
昨晚到现在睡了将近十个小时了。
她把脸贴到车窗边，手里拿着宋丽华提前买好的面包和牛奶。
窗外一闪而过几户农家，门口都贴了红彤彤的写了吉祥话的春联。有几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三五人进进出出端着碗筷和菜，还有小人帮忙搬椅子。
路边田里的作物只剩下枯黄的根茎，荒作一片，只剩下垄边的一小块还种着鲜嫩的绿葱。
耀县快到了，不远了。
赫兹把吃完的早餐包装袋丢进车里的垃圾袋，戴上帽子塞了耳机。在节奏慵懒的音乐的作用下，她不知不觉中又昏睡了过去。
脑袋里是一片混沌，她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她听到车窗被降下的声音，母亲欣喜地向窗外喊道:“妈。”
窗外的冷风灌进她的帽子里，赫兹一激灵便醒了过来。抬眼便看到许久没见的外婆，脸上的沟壑又深了一些。
“外婆！”她惊喜地喊道。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赫兹背着背包钻出车门，外婆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我们小兹又漂亮了不少。”
“外婆～”她撒娇道。
宋丽华看着女儿对自己母亲都比自己亲昵，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默默下了车，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提出来。“赫兹，过来搭把手。”
“噢，来了！”赫兹连忙跑到车后，提起两个礼品袋。
“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外婆心疼地接过外孙女手上的袋子，袋子在她手上勒出两道红痕。
宋丽华瞪她一眼，小声道:“那么重的东西还让外婆拿。”
赫兹垂着眼睛跑到前面，抢过袋子，“外婆，我来吧。”
外婆家用的还是大灶台，宋丽华早给母亲买了电磁炉，但老人家用不惯，还是喜欢灶台。
祖孙三人把行李搬进屋，老人就赶紧钻进厨房准备午餐了，宋丽华也跟着进去帮忙。
“外婆，有我要帮忙的吗？”
“小小孩上外面玩去，别来厨房捣乱。”理外婆招了招手，塞给她一小块村里前些日子有老人过寿分的饴糖。
赫兹剥开糖衣，把甜滋滋的糖果塞到嘴里，“噢！”接着一溜烟从后门跑出去了。
外婆家的后门有一块隆起的平地，后面还住着几户人家。夏天来的时候，屋子后面架起的渔网上攀着丝瓜藤。
再后面一段，就靠着山了。有间荒废了很久的养猪场，臭烘烘的，好几年了那股味还没散去。前两年放假，她和舅舅家的表姐、大姨家的表哥躲在墙根下放炮。
她爬上后面那块平地，正准备溜达溜达，就遇上了出来泼水的婶婶。据说这位婶婶的丈夫和赫兹爸爸家有个什么亲戚。
忘了说，赫兹爸爸也是耀县人，还和她妈宋丽华是一个村子的。幸好两家住的不算近，躲着点也不会碰着对方。
这位婶的丈夫早些年在工地被钢筋砸死了，赔了好些钱。婶婶便带着年幼的儿子女儿在乡下蜗居，只夏天才回去县里找几个月的工作。
“诶，赫兹回来了？”
“秀英婶！”
婶子端着泥红色的盆子走过来，“好久没见你了，又漂亮了。到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啊。”
赫兹嘴角有些僵硬，“没有。”
秀英婶没看懂她僵硬的表情，还热情地招呼她有空来家里玩。
赫兹觉得有些没趣，逛了一圈就回了厨房，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生火的母亲身边。
“妈，舅舅他们家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表姐前两天就放假到家了，明天提早和你舅舅先回来。表弟上初中得过一两个礼拜才放假，你舅妈和他会晚点回来。”
赫兹听到烦人的表弟还要一两个礼拜才回来，心里乐开了花。到时候可以和表姐好好玩了。
外婆在炒菜，往热锅里丢了几颗辣椒。
宋丽华看着锅里的辣椒，笑道:“妈，你就惯着她吧。”
耀县这边也是不吃辣的，不知道赫兹像谁，这么喜欢吃辣。
赫兹帮忙把桌子架起来，把碗筷拿出去。宋丽华将火灭了，端着菜出了去。
三人刚坐下，隔壁的隔壁阿姆就端着饭来了。她见到宋家人多，还有些不好意思，打了招呼转身就想走。
宋丽华拉住她的胳膊，“坐下一起吃嘛，难得我回来。”
乡下的老人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的，平日里十分寂寞，喜欢端着饭三三两两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一起吃。